梅姨打过来电话，问我游泳水平怎么样了。我说有几个地方上次还是没看仔细，问她能不能再教一次。她笑着答应下来。

她又说，你妈这些年好像没游过泳，你以后回家后要多拉她去游，对她身心都有好处。-

云恬静可亲，但接触多了，我意识到她身上，有种特别的清冷，和她走的越近，那围清冷越是明显。

云这段时间在校的时间多一些。我拉着她的手，搂她的肩，闻她头发上的清香时，她身上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带着你也打消了对人间烟火的念头。我有一>天不由自主，顺势吻上她的嘴的时候，她没有抗拒，但她的舌头和津液也是凉凉的。尽管如此，如同一块和玉，看着她就令我心情舒畅。

她总是很忙。即使不出门实习，也忙着查资料、写报告。剩下的时间，大多用来打坐。我以前也学过一点，但和她比，简直是小儿科。她常常一坐几个小时，一动不动。我问她从哪学的，她轻描淡写地说：“无师自通。”

“打坐会让你看到儿时的自己。甚至前世。” 她说。

我说我研究过。我们的大脑神经元不断拆解重联，儿时的记忆有些永远丢失，剩下埋在深层，只有在特殊的刺激或催眠状态下，才可能被唤醒。

她点点头，说：“你说得没错。不过神经元里的记忆，只是一张张相片。再清晰的相片也只是局部，也受限于分辨率。”

“人死灯灭，躯体毁灭时，相片也一并焚去。”

“所以没有转世”，我说。

她却摇头：“意识不是相片。它在物质之外，不随物质起，不随物质灭。你若称今生的意识为‘意识’的话，那轮回中的意识，可以叫‘超意识’ — 但它们其实是一体。”

“超意识是一部连续剧，意识只是其中的一集。” 我试图用比喻来理清她的绕来绕去。她纠正道，“意识没有时间。它就在那，不能切割。”

“意识就是‘我’？”我问。

她点头，又摇头：“看你怎么定义‘我’。”

“经中说，没有‘我’。”我说我研究过。大脑不是一台计算机，而是好几台并列系统，一起投票做出决定。所以，并没有一个‘我’在决定。

她点头，又摇头：“结论没错，但你这推论太机械。几台计算机合起来，也可以看作一台整体。‘无我’说的是‘妄我’，是我们误以为存在的那个主宰。就像——”

她看了我一眼，像在确认我能不能听懂。

“就像惠可初见达摩，请他安心的那个‘心’。”

我没接话。她继续：

“我们以为自己在做选择，其实是惯性、记忆、情绪、环境，在推着我们走。‘我’只是个看客。你以为你决定了，其实只是知觉在接收一个已经决定的结果。”

“那这个‘我’，岂不是行尸走肉？”我反问，“没有能力选择，也没有资格承担？”“你烦不烦啊？，她突然发怒：“你能不能老琢磨我？”

我一下子愣住。

“不能”，我缓过神来。她赞许地点了点头。

选择停止思考，我们几乎每个人，都没有这个能力。在有这个能力之前，我们都是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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