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新案子

这一次，张悦没有再继续呛他，而是沉默了片刻，终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他有一位大学时期的同学，两人当年关系极好，只是前些年那位同学因病去世，只留下一个儿子，在云州大学读书。

可就在前几天，那位同学的母亲突然找上门来，哭着告诉他，自己的孙子死了，而且是被人害死的。

可校方却给出的结论是猝死。

老太太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说法，她说孙子身体一向很好，平日里连感冒都很少，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猝死，走投无路之下，这才转而求到了张悦这里。

宋承澜听完，没有急着表态，而是问道：

“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让楚凡来查这个案子。”

张悦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随后又补了一句：

“其他人，我信不过。”

宋承澜略一沉吟，随即点了点头：

“好，我马上打电话。”

“行。”

张悦得到答复，也不再多留起身离开。

等人走后，宋承澜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拿起桌上的座机电话，给刑警支队综合侦查大队拨了过去。

另一边，张悦离开市委办公室后，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屋内，一位神情哀伤、满头白发、鼻梁上架着老花镜的老人正坐在那里，见他回来，老人立刻站起身来，急声问道：

“小张，怎么样了？”

张悦说道：

“李姨您放心，案子已经交给楚凡了。”

听到“楚凡”两个字，李姨的身子明显一颤，连声问道：

“是……是那个云州英雄楚凡吗？”

张悦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

“对，就是他，李姨，您也知道他？”

“我当然知道。”

李姨点了点头，颤抖，“我经常看报纸，知道他的那些英雄事迹。”

张悦郑重地说道：

“所以您放心，这件事交到他手里，不管结果如何，我相信楚凡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谢谢……谢谢你，小张。”

——

楚凡接到电话后，立刻安排人将尸体从殡仪馆转运至法医科，同时让侦查大队的人去走访询问死者的奶奶李桂香。

一个小时后，楚凡在法医科见到了周崇文的遗体。

尸体平躺在尸检台上，身上已经出现明显的尸斑，由于在殡仪馆停放了几天，体表覆盖着一层薄霜，肢体也僵硬。

楚凡扫了一眼，大致清楚尸体情况，周崇文身高在一米八五左右，体重目测在一百五十斤上下，体格健壮，肌肉线条清晰，一看就是长期坚持锻炼的类型。

这也难怪他的奶奶一再强调，孙子平日里身体很好。

从外观判断，的确如此。

宋知遥站在一旁介绍情况：

“五天前，也就是十二月二十六日，周崇文被宿舍舍友发现死在床上，学校第一时间拨打了急救电话，医生赶到时，尸体已经出现明显尸僵。”

“根据当时的尸僵状态判断，死亡时间至少在十个小时以上。”

林可馨翻着手里的资料补充道：

“也就是说，周崇文在前一天夜里回到宿舍后，上床休息，然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没错。”

宋知遥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学校给出的结论是突发性猝死，并且很快封锁了消息，等死者奶奶李桂香赶到时，学校已经将遗体送往殡仪馆，准备火化。”

“没有经过家属同意，直接火化？”

楚凡皱起眉头。

“是的。”宋知遥肯定道。

“谁主意？”楚凡追问。

“学校校长。”宋知遥回答。

“有没有立案调查？”楚凡继续问。

宋知遥摇了摇头：“校长身份特殊，没有上级批准，我们无法直接调查。”

楚凡听到这里，已经心里有数了。

对方拥有特殊身份保护，享有豁免权。

现阶段能做的，只有找齐证据，等市委层面开会，通过程序，才能正式启动调查。

“那这个案子，就由我们先查清楚再说。”

楚凡没有再纠结程序问题，目光重新落回尸体上。

“被害人皮肤偏黑，体格健壮，说明平时经常进行户外运动。”

他说着，抬起周崇文的手，仔细检查了一下掌部。

“手掌中心较为圆润，但外掌位置明显粗糙。”

“说明他最常接触的运动器材，是篮球。”

“专业篮球运动员在持球时，主要是指腹和外缘受力，手心反而很少直接摩擦篮球。”

“所以，一名长期打篮球、身体条件良好的大学生，在宿舍里突发猝死的概率，很低。”

篮球属于高强度，强对抗运动，若存在明显心脏疾病或基础隐患，根本无法长期坚持这类训练。

从这一点来看，云州大学给出的“猝死”结论，是站不住脚的。

而校长急于定性、急于火化，问题更大。

只是现在，明知道校长有问题，却偏偏动不了他。

逮捕和调查，都需要更高级别的授权，在此期间，即便他真是凶手，也不能贸然采取行动。

可被害人家属，等不起。

宋知遥站在一旁，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外。

让她惊讶的，并不是结论本身，而是看楚凡的样子好像学过法医？

她记得很清楚，楚凡当初入赘宋家时，从未提起过这些。

只是她没有开口询问。

林可馨倒是直接，毫不避讳地问道：“楚队，你还学过法医？”

楚凡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平静道：“干我们这一行，懂得多点总不是坏事。”

“那你怎么看，这人可能因为什么死的？”林可馨接着追问。

楚凡皱着眉，边仔细检查边分析道：“遗体上没看到明显的外伤，肤色也正常，没有被殴打或中毒的迹象，脖子上没有勒痕，牙龈也没有出血，基本可以排除窒息死亡。”

宋知遥微蹙眉头，低声道：“照你这么说，更像是猝死。”

第311章 很有可能

“嗯。”林可馨点头附和。

楚凡又道：“一会儿让法医拍个X光，查查有没有内伤，如果连内伤都没有，那就只能开刀解剖，至少要确定是不是心源性猝死，一般这种猝死，心脏瓣膜会处于闭合状态。”

死者家属李桂香同意了尸检，因为她坚信自己的孙子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猝死。

这时，外面的刑警敲门进来，报告道：“楚队，宋队，人带过来了！”

在正式检查遗体前，楚凡特意让人把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请来询问情况。

“辛苦了。”楚凡点头致谢。

其实就在刚才，周崇文的遗体差点被送去火化，要不是队里的人及时赶到阻止，尸体现在已经成了一堆骨灰，显然，这是有人有意为之，目的很可能就是想销毁关键证据。

问话室里，楚凡见到了殡仪馆的相关人员，一共两人，年纪都在四十岁上下。

楚凡目光在两人脸上扫了一圈，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们两个，谁是殡仪馆的负责人？”

“我。”

其中一名头顶略显稀疏的中年男人连忙应声。

“姓名。”

“李斌。”

秃顶中年人如实回答。

楚凡语气严肃道：“没有经过死者家属的同意，你们就敢私自对遗体进行火化，这个责任，你们担得起吗？谁给你们的胆子？”

“领导，这事真不能怪我们。”

李斌顿时一脸苦相，连忙解释道：

“我们是完全按照正规流程操作的。”

“既然是正规流程，”

楚凡抬眼盯着他，

“那为什么死者家属会跑来报案？”

“我们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李斌连忙从文件袋里翻出资料，双手递了过去，

“这是死者家属的签名同意书，您可以自己看。”

楚凡接过文件，目光很快落在代理人签名一栏上：吴国谦。

看到这个名字，他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正是云州大学的校长。

他抬头看着李斌问道：“这是校长的签名？”

“对。”

李斌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说道：

“是死者所在学校的校长亲自过来签的字，他带着死者的户口本、身份证，还有家属的证件，说是受家属委托代为办理手续，另外……还额外给了我们一笔钱，希望尽快安排火化。”

话音落下，楚凡脑海中的思路瞬间清晰起来。

大概率是吴国谦通过某种方式，从死者家属那里拿到了户口本和身份证，又伪造了一份委托手续，提前将周崇文的遗体送去火化，目的只有一个，毁掉证据。

如此一来，这位云州大学的校长，问题已经非常明显了。

不过从程序层面来看，殡仪馆这边的操作，也并非完全说不通，周崇文生前只有一位亲人，也就是他的奶奶，如果吴国谦以“老人年纪大、不方便前来处理后事”为由，主动提出代办手续，反而显得合情合理，甚至还会被视作一位负责的好校长。

其实在很多地方，尤其是农村地区，一些无儿无女，或家中年轻人意外去世、只留下孤寡老人的情况，确实会由村委会或相关单位代为办理火化手续，只要证件齐全，殡仪馆一般都会照章执行。

不过所幸的是，侦查大队的人这起案子极为重视，毕竟这是他们重组后的第一个案子，谁都想开个好头，命令一下达，众人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这才及时将事情拦下，否则一旦周崇文的遗体被火化，很多关键线索都会随之消失，到那时，想再查出什么问题，几乎不可能。

那既然尸体都想毁，那周崇文在学校里的所有生活用品，十有八九已经被云州大学校长吴国谦提前处理干净了。

那么这起案子就是一个典型的：所有线索都隐隐指向某一个人，可偏偏你手里没有任何能够将其定罪的实证，甚至连正式审问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对方身份特殊，享有豁免权，只有在其任期结束之后，才能审问，可按照国内的相关规定，在没有重大意外的情况下，一个任期往往就是五年。

五年。

五年之后，早已时过境迁，变数太多了。

如果那时候，死者的奶奶李桂香已经不在人世，难道真要让她带着冤屈入土？

就算她平安活到了那一天，若这五年间对方再次犯案呢？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新的受害者出现，这简直就是对他人性命的不负责。

更现实的问题是，即便五年后真的等来了审问的机会，那时候所有线索都都会随着时间被清理殆尽，物是人非，没有证据，单靠审问根本不可能定罪，最终仍旧只能放人。

所以，楚凡不想等。

也不能等。

他不想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更不想让法律在现实面前变成一纸空文，这起案子，必须查个水落石出，不仅仅是为了死者，更是为了捍卫国家法律的尊严。

待询问结束后，楚凡拿着那张张签字的代办同意书仔细看了起来。

只不过，这张有签名的同意书，也不能作为什么证据。

只要吴国谦一口咬定，是李桂香主动请求他去殡仪馆代为办理相关手续，警方就很难在程序上对他做出处理，毕竟，户口本、身份证这种极为私密的证件，正常情况下，外人根本不可能轻易拿到。

这就好比，有人手里拿着你的身份证、银行卡、密码，以及授权委托书，去银行替你办理业务.事情真要追究起来，你很难去指责银行操作违规。

即便你将对方告上法庭，对方只要当庭出示那份“你本人签署”的同意书，你同样无从反驳。

程序合法，往往比事实更难撼动。

所幸的是，周崇文的遗体最终并没有被火化，否则，一旦化为骨灰，就算把柯南请来，也查不出任何实质性问题。

站在一旁的宋知遥看着男人皱着眉头认真的模样，抿了抿唇瓣，忍不住开口道：”我们尽力就好！“

楚凡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笑了笑，却没有接话，只是将手里的资料合上放到一旁。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尸检报告。

第312章 异样的宋知遥

时间并不算长，大概四个小时左右，可在等待的过程中，问话室里却显得异常安静，两人相对而坐，却谁也没有再开口。

纵然之前已经说好，只以同事的身份相处，可依旧有些尴尬。

宋知遥几次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最终，只剩下无言。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问话室的门被人推开，一直守在法医科的林可馨一路小跑着进来，带着微喘道：”楚队，宋队，报告出来了！“

”死因是什么！“

楚凡抬头问道。

“死于脾脏破裂。”

林可馨顿了一下，继续补充道：

“呕吐物堵塞呼吸道，导致窒息死亡。”

闻言，楚凡眉头瞬间皱紧。

这份尸检结论，与他最初的判断，出现了明显的出入。

“不对。”

“我刚才检查过死者的口腔和鼻腔，并没有发现任何明显的堵塞物。”

林可馨低头又看了一眼报告，补充道：

“报告里提到，死者的口鼻有被冲洗过的痕迹。

楚凡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点了点头：

“那就不奇怪了。”

他随即抬头看向宋知遥：

“宋队，我们去法医科看看。”

“好。”

宋知遥没有多问，立刻应声。

路上，楚凡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周崇文的尸体表面看不到任何外伤。

这种情况，其实并不罕见。

最常见的，就是钝性内伤。

就像是很多人在摔倒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前往医院检查，表面看起来只是轻微不适，甚至连皮肤都没有破损，可实际上，体内早已造成严重损伤。

一旦脾脏破裂，体内会迅速出血，并引发胆汁倒流，随之出现剧烈呕吐，如果不能及时送医进行手术处理，就极有可能因呕吐物堵塞呼吸道而窒息死亡，周崇文，正是这种典型情况。

可问题在于，周崇文的尸体上，并没有发现明显的擦伤、撞击痕迹。

这也就意味着

大概率，并不是车祸摔倒之类的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伤害，凶手使用了不会在体表留下明显痕迹的手段，比如在铁锤外包裹软物，或者用被褥将死者包裹住，再进行反复击打，都有可能造成“只有内伤、几乎无外伤”的结果。

到了法医科后，楚凡第一时间向负责尸检的法医询问了更详细的情况。

对方给出的专业判断，与他一路上的推测，基本一致。

至此，已经可以确定，被害人周崇文，正如他奶奶所说的那样，并非猝死，也不是自杀，而是死于一起谋杀。

楚凡抬眼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正常下班的点，可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收拾东西离开，而是转身看向大队里的人，说道：”大家辛苦一下，今晚加个班。”

本来楚凡还以为队里的人会有怨言，却没有想到大家立马的回应道："明白，楚队！“

且并没有任何的怨言，反而透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劲头。

楚凡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只当是大家都想着借这个案子打响重组后的第一枪，给侦查大队开个好头，他并不知道的是，在宋知遥的带领下，或者说在她长期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这支队伍早就已经习惯了加班作战的节奏。

反倒是宋知遥，在听到这句话时，忍不住多看了楚凡一眼。

和楚凡一起办过案的她很清楚，他向来不喜欢加班，一直奉行“休息好，才能把活干好”的原则，如今主动提出加班推进案子，显然也是想借着这个案子，尽快平息外界的议论与风波。

毕竟，刑警支队综合侦查大队的成立，本就在云州市体制内引起了不小的动静，尤其是在公安系统内部，更是暗中观望，议论纷纷。

宋知遥没有多说什么。

片刻后，她转身去了原一队的食堂，特意找到做饭的阿姨，交代了一声，今晚，加做几道菜。

食堂里，楚凡看着面前的饭菜，又抬眼看了看对面一脸冷淡宋知遥，心里诧异，今个怎么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不过他也没多想，埋头干饭。

见到这幅模样，宋知遥唇角弯了弯。

吃完饭后，两人一同驱车前往云州大学。

夜色下的校门灯火通明，来往的学生三三两两，青春气息扑面而来，楚凡站在校门口看着云州大学的招牌，这才想起，陆可研，也是这里的学生。

算起来，也有一个多月没见她了。

准确来说，是没再见过她的母亲。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沈韶音和魏妩裳一直在身边，他实在腾不开身，若是再横生枝节，被那两个人察觉出什么端倪，怕是真要“鸡飞蛋打”。

想到这里，楚凡心里不免有些自嘲。

如今的自己，倒真像个花心大萝卜，身边明明围着两个国色天香、风格迥异的大美人，偶尔还能时不时去采一下杜蔓青这位艳母的花，可心底却还是惦记起那位端庄优雅的高官贵妇。

可念头只是一闪。

楚凡很快便将这些杂念压了下去。

眼下，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案子，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两人很快来到学校派出所，出示证件后，值班民警不敢耽搁，立刻去通知相关人员。

没多久，被害人周崇文的同学被叫了过来。

第一个是与周崇文同宿舍的室友。

也是第一个发现周崇文出事的人。

询问室内。

李庆华有些紧张地坐在对面。

楚凡负责问话。

宋知遥坐在一旁，拿着记录本记录。

“李同学，简单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楚凡开口道。

李庆华点了点头，攥了攥手，这才抬头说道：

“十二月二十六日，我去找周崇文打球，敲了他宿舍的门很久，一直没人应，我就给他打电话，电话也没人接。”

“正准备走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他的手机在宿舍里响，我觉得不对劲，就从窗户往里看了一眼，发现周崇文躺在床上，被子上全是黑色的血。”

“然后，我就打了急救电话。”

第313章

“你不是和周崇文一个宿舍的？”楚凡问。

“不是。”

李庆华摇头道：

“我是计算机系的，和周崇文经常一起打球。”

“那周崇文宿舍的其他人呢？”楚凡问道。

“都去实习了。”

李庆华说道。

“你为什么没去实习？”

“我毕业后回家上班，所以不用实习。”

李庆华如实回答。

“那周崇文呢？他为什么也没去实习？”

“周崇文说，他也不用。”

李庆华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我觉得他家里……挺有钱的。”

听到这里，楚凡微微一愣。

根据周崇文奶奶的说法，他们家境并不富裕，母亲早逝，父亲前几年也去世了，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奶奶的那点退休金。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临近毕业的大学生，却说自己“不用实习”。

这就显得非常不正常。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楚凡问道。

“周崇文平时穿的都是名牌。”

李庆华说道：

“还有一辆很贵的摩托车，平时吃饭也不去食堂，基本都在外面的饭馆吃。”

听到这些，楚凡心里的疑点反而更重了。

一个靠退休金生活的老人，就算收入再稳定，也不可能把所有钱都花在孙子身上，更何况，老一辈人向来不讲究及时行乐，钱更多是留着备用，或者等将来结婚成家再用，她是不可能给周崇文花这些钱的。

既然不是家里。

那周崇文的钱，是从哪来的？

压下心里的疑惑，楚凡继续问道：

“你觉得周崇文这个人怎么样？”

“人挺不错的。”

李庆华说道：

“打篮球很厉害，说话也幽默，出手也阔绰，朋友挺多的。”

楚凡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当时打完电话呢？)

“我打完急救电话后，就立刻通知了学校的教导主任。”

李庆华回忆道：

“没多久校长就过来了，之后救护车把人送去医院抢救，校长也第一时间封锁了宿舍楼，安排人清理现场。”

“事情没多久就平静下来了，甚至连隔壁宿舍的同学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楚凡点了点头：

“你们校长，办事倒是雷厉风行。”

“是啊。”

李庆华接话道：

“去年我们学校也出过一次事，一个学生跳楼，几乎也没什么人知道，很快就处理完了。”

“跳楼？”

楚凡眉头微动：

“因为什么事？”

“是去年的毕业生，应该是失恋，感情问题。”

李庆华说道：

“从实训楼九楼跳下来的，当时是凌晨两点多。”

“那次事故，校长是怎么处理的？”楚凡问。

“殡仪馆的人直接过来把尸体运走。”

李庆华说道：

“地面用高压水枪一冲，什么事情都没有。”

”那家长没有过来闹吗？”楚凡就很好奇了。

“没听说过。”

李庆华摇头说道：

“具体怎么处理的也不知道，反正就跟没发生过一样。”

楚凡看了他一眼：

“你倒是什么事情都知道。”

“那是。”

李庆华有些小得意地说道：

“我可是学校里的百晓生，学校的各个部门我都混得进去，知道的消息自然就多了。”

楚凡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周崇文平时交往的朋友有哪些，你知道吗？有没有女朋友？”

“有啊。”

李庆华点了点头说道：

“是今年的大一新生，好像是中文系的。”

他说到一半，话锋一歪：

“她女朋友有个舍友，长得是真好看，那大长腿……”

话刚出口，像是意识到场合不对，李庆华立刻收住，改口道：

“咳……反正周崇文平时接触的，也就是我们这几个打篮球的朋友。”

“那你知道周崇文的女朋友叫什么吗？”楚凡问道。

“这个不太清楚。”

李庆华想了想说道：

“不过周崇文好像喊她什么……小梅吧。”

楚凡点了点头，又问道：

“长得怎么样？”

“算是挺漂亮的。”

李庆华如实说道：

“不过没她舍友漂亮。”

一旁的宋知遥再次搭话道：”有多漂亮？跟我比呢？”

“额！”

李庆华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她，说道：“差不多吧！”

楚凡下意识看了宋知遥一眼，轻轻咳嗽了两声，这才继续问道：

“那你知道她舍友叫什么名字吗？”

“不太清楚。”

李庆华摇头道：

“她不怎么出来玩，也不太跟别人接触。”

楚凡点了点头，又道：“你知道周崇文交往过几个女朋友？”

“一个！”

李庆华回答道：“我跟他从大一就认识，只见过他一个女朋友！”

楚凡点了点头，情杀暂时排除掉了，站起身，伸出手说道。

“好的，感谢你的配合。”

“楚警官，您可得好好查一查。”

李庆华认真道：

“我总觉得周崇文的死，不太正常。”

“你认识他？”

一旁的宋知遥开口问道。

“那当然。”

李庆华立刻说道：

“云州英雄谁不认识啊，楚警官，一会儿给我签个名呗，我也好拿去炫耀一下。”

宋知遥侧目看了楚凡一眼。

楚凡一阵无奈，这女人什么时候也学会拿人打趣了。

他轻咳两声，重新把话题拉回来：

“你觉得，周崇文的死，和你们校长有关系吗？”

“应该没有吧。”

李庆华摇头说道：

“校长那种人物，也不是我们普通学生能接触到的。”

“那他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甚至提前处理现场？”楚凡追问道。

“还不是怕事情闹大。”

李庆华说道：

“他最近要去开会选举，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他一贯的做事风格，听说，他还赔了周崇文家里不少钱。”

楚凡点了点头，通过对李桂香的走访的确如此：

“行了，麻烦你了，李同学。”

“不麻烦，不麻烦。”

李庆华连连摆手，笑着说道：

“配合楚警官调查，那是我的荣幸，那什么……楚警官，看在我这么配合的份上，给我签个名呗？”

楚凡看了他一眼，摇头拒绝。

他是人民警察，不是什么明星。

见状，李庆华也没再坚持，只是留下一句“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便起身离开了询问室。

不得不说，这个李庆华算是个实在人，什么都敢说，也不太会藏事，也正是因为这种性格，才让楚凡从他嘴里听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而这些信息，很关键。

至少可以确定一点，云州大学校长吴国谦，和周崇文的死亡，恐怕并不存在直接关系。

他所做的一切，更像是体制内常见的那一套处理方式，无非是为了尽快平息风波，不影响自己的选举和前途。

在他的认知里，很多问题，钱就能解决。

以前是这样，这一次，他也以为会一样。

可这一次，他显然算错了。

周崇文的家属李桂香，不要钱。

第314章 再见陆可研

更让吴国谦没想到的是，这位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老人，竟然认识云州市规划局局长。

而根据宋知遥掌握的情况，吴国谦身上挂着多个职务，云州大学校长不过是其中之一，他常年不在校内，学校的日常事务几乎都由三名副校长负责，只有真正重大的事项才会上报给他拍板。

也就是说，从客观条件来看，他和周崇文这样的普通学生，几乎不可能产生任何实质接触。

说得再直白一点，如果吴国谦真要杀周崇文，绝不会选择让人死在校园里，对他来说，政治前途远比一个学生重要得多，周崇文的死亡，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他想要的，不过是平息风波，不影响自己罢了。

所以，楚凡也暂时将吴国谦，从嫌疑名单中划掉。

楚凡等人离开后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转头看了一眼宋知遥，说道：“辛苦了，宋队，饿了吗？我请你吃个夜宵。”

他本以为宋知遥会拒绝，谁知宋知遥几乎没有犹豫，点头应下。

这反倒让楚凡微微一愣。

她倒是变化不少！

他却也没有太在意，两人找了个路边烧烤摊，随意点了些东西。

吃的过程中顺带聊了几句案子，宋知遥的判断和楚凡基本一致，吴国谦并不具备嫌疑。

楚凡把手里的烧烤吃完，正准备再拿一串，却见宋知遥伸手，将自己面前那盘几乎没动过的烧烤推到了他面前。

楚凡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他注意到烧烤盘上面只有一个烤签。

"我不饿，你看着瘦了，给你吃！“

宋知遥面色平静，酷酷的说道。

不饿你还跟我出来吃夜宵……

楚凡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他为了能早日买房，可谓是拼命省钱，恨不得一块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不过这些话自然没说出口，只是默默把烧烤接过来继续吃。

宋知遥眯了眯眼，没再说什么。

吃完之后，两人便各自离开。

宋知遥离开了云州大学，楚凡则买了一个小蛋糕，朝着云州大学宿舍楼走去。

没过多久，一个披着长发，穿着厚厚睡衣，脸蛋红扑扑的身影从楼里出来。

“楚哥哥……”

陆可研有些欢喜，又带着点羞怯地叫了一声。

“今天在这边查案，给你带了个小蛋糕。”

楚凡把袋子递过去。

陆可研眼睛一下亮了，心里泛起一阵说不出的开心，她没想到，楚凡竟然还记得她喜欢吃这个。

“拿回去吃吧，早点休息，等我查完案子带你出去玩。”

楚凡揉了揉她乌黑柔顺的长发，宠溺的说道。

“嗯。”

陆可研接过蛋糕，乖乖应了一声，忽然又踮起脚尖，在楚凡脸上轻轻亲了一下，随即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红着脸飞快地跑回了宿舍楼。

这丫头……

楚凡摸了摸还带着一点温热的脸颊，失笑地摇了摇头，目送她上楼后，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宿舍，屋里一共住着四个人。

陆可研提着袋子回到宿舍，其中一个笑着打趣：

“可研，刚才楼下那是谁啊？影子看着挺高的，老实交代，是不是你男朋友？”

陆可研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小蛋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甜甜的笑。

另一个舍友凑过来道：

“哪个系的？你跟我说说，我帮你打听打听，人靠不靠谱，你可别被人骗了。”

陆可研还是没说话。

这时，一个身材苗条、长相清秀，脸上敷着面膜的女生走了过来，扫了一眼她手里的蛋糕道：“大晚上就送你一个小蛋糕？也太小气了吧，正好我饿了，让我尝一口。”

说着，伸手就要去拿。

陆可研下意识把蛋糕护住，往后一缩，睁着大眼睛看着对方，却依旧没吭声。

“不吃就不吃，谁稀罕。”

那女生哼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床位。

其他两人见状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陆可研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小蛋糕，小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

次日一早，侦查大队召开了个小会，将昨天得到了线索汇总了一下。

综合现有情况，几个关键结论逐渐清晰起来。

第一，周崇文的死亡，并不像学校方面所描述的那样属于“意外身亡”，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他极有可能是遭到了他人有预谋的殴打，最终导致死亡。

第二，云州大学校长吴国谦，暂时排除嫌疑，无论是动机、接触条件，还是风险收益比，都不符合凶手画像。

第三，根据李庆华的说法，周崇文平日里的吃穿用度，明显已经超出了其家庭所能长期负担的范围，这就引出了一个关键问题，他的钱是哪里来的。

第四，周崇文有一个名叫“小梅”的女朋友，这段关系，目前仍然存在大量空白信息，有必要进一步核实。

会议结束后，楚凡安排人前往受害人家属处补充调查，重点核实被害人的经济来源以及人际交往情况。

而他自己，则与宋知遥一同再次前往云州大学，准备直接询问周崇文的女朋友，看看她是否知晓周崇文钱的来源。

上车之后，宋知遥系好安全带，点火启动车辆，正准备离开，耳边却传来楚凡的声音：

“这是坏了吗？怎么卡住了？”

她转眸看去，只见楚凡眉头微皱左手还在扯着安全带，像是被卡在了卡扣处。

宋知遥没有多想，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身子微微前倾，白嫩的手掌撑在驾驶位与副驾驶位之间的中控台上，直接探身帮楚凡整理安全带。

楚凡微微愣住，视线落在近在咫尺的高高束起的马尾辫，纤薄挺直的后背，还有被警裤绷得紧实的翘臀，下一秒，胸膛上传来一阵饱满富有弹性的柔软触感，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车厢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宋知遥把安全带拉直，咔哒一声扣好，

下一刻，她抽身坐回驾驶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重新系好自己的安全带。

“这辆车有点毛病，我回来打个申请，重新安排一辆！”

宋知遥脸上近乎看不出来变化，说着便一踩油门朝着云州大学而去。

第315章 审问柳如眉

到了学校，两人出示证件后，很快见到了学校方面的负责人，其中一位副校长，说明来意后，那副校长神色明显一变，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还是将两人带进了办公室，调出了全校师生的档案信息。

中文系。

按姓名筛选，含“梅”字的，结果却并没有查到相关人员。

宋知遥抬头看向楚凡，道：“没有这个人，会不会是李庆华听错了？”

楚凡摇了摇头，说道：“再查‘眉’，或者‘媚’。”

重新输入关键词，很快，屏幕上跳出了一个名字，柳如眉。

宋知遥对楚凡的判断感到微微惊讶。

让副校长联系学院后，没过多久，一个身材苗条，妆容偏浓，身上裹着一件修身风衣，脚下踩着一双高跟鞋的女学生被带进了办公室。

楚凡直接开口，“你是周崇文的女朋友，对吧？”

“不、不是！”

柳如眉连连摇头，“我不认识什么周崇文，我也没有男朋友！”

宋知遥目光一冷，道：“周崇文的同学见过你，要不要我现在把人叫过来，当面和你对峙？”

话音落下，柳如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一旁的老师连忙开口安抚：“柳如眉，有什么情况如实说就好，别紧张，老师和校领导都在，这两位警官只是例行调查，不是来抓你的，别害怕。”

听到这话，柳如眉终于低下头道：

“对不起……我刚才撒谎了，我真的太害怕了。”

楚凡没有接话，只是抬手示意宋知遥继续。

宋知遥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确实是周崇文的女朋友？”

“是。”

柳如眉轻声应下。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敢承认？”

宋知遥眸子盯着她，语气陡然便冷：”你在怕什么？周崇文又不是你杀的。”

整个人气势自带一股久经一线的煞气，那是从部队和长时间面对劫匪磨练出来的，也只有在楚凡面前，她才会不自觉地收敛几分。

而此刻，这股气势，瞬间令对面的女学生柳如梅脸色变得煞白，颤声道：“周崇文死了，我害怕，所以我不敢承认！”

宋知遥眯着眼睛，薄唇轻启道：““正常情况下，你是他的女朋友，他出了事，你应该伤心、难受，至少会主动配合警方调查，但你的第一反应却是回避、否认，这很不对劲。”

柳如眉低着头，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没有说话。

宋知遥继续道，语气愈发冷淡：”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说话、做事都要承担责任，我们目前并没有怀疑你和周崇文的死亡有关，只是例行询问，但如果你拒不配合，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在刻意隐瞒事实，到时候，只能请你去刑警队配合调查。”

这话一出，柳如眉明显慌了，连忙抬头：

“我说，我都说！你们问什么我都说！”

宋知遥侧头看了楚凡一眼，淡淡道：“可以开始了。”

楚凡点了点头，示意柳如眉坐下，在学校负责人和柳如眉班主任老师的陪同下，他正式开始询问。

宋知遥则坐在一旁做记录。

“周崇文出事那段时间，你在什么地方？”楚凡问道。

“在上课。”

“晚上呢？”

“在宿舍！”

楚凡点了点头，又问：“你和周崇文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柳如眉想了想，说道：“记不太清了，应该是上个月二十五号早上，他跟我打了个视频。”

“你们聊了什么？”

“就……正常情侣聊天。”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周崇文去世的消息的？”

“刚刚知道。”

柳如眉连忙道，“要不是你们说，我真的不知道。”

楚凡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眯了眯眼道：““学校里死了人，而且还是你的男朋友，你却完全不知情？”

“不、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柳如眉连连摇头，语气有些急。

“这几天你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没有。”

她低声道，“他马上要毕业了，我以为他很忙，就没打扰他。”

楚凡沉默了两秒，继续顺着问：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打篮球认识的。”

柳如眉说道，“我是啦啦队的，他来问我要了电话，后来就慢慢在一起了。”

“你们交往多久了？”

“不到半年。”

楚凡抬眼看向她：

“你们之间，是否发生过亲密关系？”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短暂地安静了一瞬。

“没、没有！”

柳如眉立刻摇头。

楚凡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反而话锋一转：“你们宿舍，是不是有一个长得很漂亮，腿很长的女生？”

柳如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点了点头：“有，有的。”

“她见过周崇文吗？”

“应、应该没见过。”

柳如眉再次摇头，语气有些迟疑。

“好的，感谢你的配合。”

楚凡站起身。

“那……那我可以走了吗？”

柳如眉小心翼翼地问。

“请便。”

楚凡点头示意。

等柳如眉离开后，楚凡向副校长和她的班主任简单表示了感谢，随后请副校长再帮忙叫几名学生过来。

“怎么样？”

宋知遥看向楚凡。

”这个柳如眉谎话连篇，问了也相当于没问！“

楚凡皱了皱眉，摇头道。

“所以？”

“等会儿直接问她的舍友。”

楚凡道：”她很有问题！“

宋知遥点了点头，她的判断和楚凡一致，柳如眉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普通人或许听不出来，但在见惯了这些狡诈的疑犯刑警耳中，漏洞很明显。

“我感觉，周崇文的死，很可能和感情问题有关。”

楚凡又补了一句。

“怎么说？”

宋知遥看向他。

“根据她的神色，她应该是早知道周崇文死了，她非但没有伤心，而且画着浓妆，穿的也很性感，应该是等下课了要跟其他男人约会，我估摸着周崇文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备胎，死了也就死了，无所谓！”

楚凡回忆着刚才的细节，

”嗯？穿的性感？“

宋知遥微微皱眉，“她不是穿着风衣吗？”

第316章 原来是她

“风衣里面。”

楚凡轻咳了一声，“裙子，黑丝袜，高跟鞋。”

宋知遥清冷的眸子情绪微微起伏，点了点头，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

“确实不对，就算只是普通朋友出了事，也该有点情绪，她不仅没有，反而在我们询问周崇文的死时格外紧张。”

这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了。

楚凡抬头一看，进来的正是柳如眉的三名舍友，其中一人让他微微一愣，居然是陆可研。

这一刻，他才反应过来，李庆华口中那个“跟宋知遥一样漂亮、腿很长”的女生，指的是陆可研，不过也的确如此，论五官，她确实不输宋知遥，只是少了几分气场，身形纤细，双腿又直又长，满满的少女感。

宋知遥也扫了她一眼，心中同样有了判断。

陆可研看到楚凡时，大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刚才被班主任叫过来说有警察询问，她心里还有些紧张，却没想到见到的竟然是楚凡，那点不安瞬间消散了不少。

楚凡示意陆可研和另一名舍友先在一旁等候，随后把注意力放在眼前这名女生身上，准备先从她这里问起。

“你好……”

话还没说完，那女生已经一脸激动地抢先开口：“你是楚凡楚警官，对不对？”

楚凡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失笑道：“你好，我是楚凡。”

“天啊，真的是本尊！”

那女生兴奋得不行，伸手就要掏手机，“我得赶紧发个朋友圈……”

“等一下。”

楚凡立刻抬手制止，语气认真起来，“钱同学，我们现在是在办案，请你配合，如果泄露案件信息，我们会依法追究责任。”

那女生被这一句吓住，吐了吐舌头，乖乖把手机收了起来，目光却依旧亮晶晶的：“楚警官你问吧，我一定配合，什么都说，连我身高三围都……”

楚凡脸色一黑，侧头朝宋知遥示意了一下：“宋队，你来吧。”

“好。”

宋知遥点头：“同学你好，我是侦查大队副队长宋知遥，我们怀疑你的舍友柳如眉与一起凶杀案有关，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如实配合。”

那女生明显有些失落地把目光从楚凡脸上挪开，瘪了瘪嘴：“是不是周崇文那件事？”

“是。”

宋知遥眯了眯眼，就连她都知道周崇文死了的事，这柳如眉不可能不知道，显然在撒谎。

”唉！“

那个女生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我就知道柳如眉这样搞肯定会出事！“

”请你详细说说！“

“柳如眉长得漂亮，身材也好，人也玩得开。”

那女生毫不避讳地说道，“她有不少男朋友，经常不回宿舍跟不同的男人去酒店，我们跟她其实也不算熟。”

“你的意思是，她同时和多名男性保持不正当关系？”

宋知遥追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自己炫耀的。”

女生撇嘴道，“今天这个给她买包，明天那个给她买口红，她还说，跟不同的男人在一起，感觉都不一样。”

话说到这，语气里已经带了几分明显的不满，显然作为舍友，她们早就对柳如眉的行为看不惯了。

“十二月二十五号、二十六号这两天，她在哪里，你知道吗？”

宋知遥继续问。

“白天上课的时候我们见过她。”

那女生想了想，“但一到下午放学，她就跟别的男人走了，我们劝过她，这样迟早出事，她还说是我们嫉妒她。”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

宋知遥合上记录本，“你可以走了。”

“谢谢警官。”

女生起身，刚走到门口，又忽然折返回来，跑到楚凡面前，点开绿泡泡加好友界面：“楚警官，可以加个好友吗？要是我想起别的线索，第一时间告诉你！”

她话音未落，只听“叮咚”一声。

宋知遥已经扫了码，淡淡道：“有什么情况，可以直接联系我。”

那女生顿时泄了气，只能不甘心地离开办公室。

“谢谢。”

楚凡低声说道。

宋知遥收起手机，没有回应。

没过多久，柳如眉的另一名舍友也被带了进来，提供的情况与前一人基本一致。

最后，轮到陆可研。

她走进办公室时，双脚并拢坐好，双手自然放在大腿上，背脊笔直，神情乖巧又紧张。

“可研，你认识周崇文吗？”

楚凡开口柔声问道。

这话一出，宋知遥柳眉微微一蹙，下意识看了楚凡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并没有当场追问。

陆可研轻轻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你对柳如眉熟悉吗？”

楚凡继续问。

陆可研想了想，再次摇头：“不太熟。”

“好。”

楚凡点了点头，“你可以走了。”

陆可研闻言，乖乖站起身，临走前小声说了句：“楚哥哥再见。”

说完，便离开了办公室。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宋知遥这才侧过头来：

“你们认识？”

”嗯！“

楚凡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宋队，那个金店抢劫案，中央那起，母女俩。”

宋知遥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眼神微微一变，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两人收拾一下，楚凡眯着眼睛道：“回队里，传唤柳如眉。”

“嗯。”

宋知遥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从柳如眉舍友提供的情况来看，这个女孩的私生活相当混乱，同时与多名男性保持暧昧甚至亲密关系，这样的人际关系结构，本身就极容易引发矛盾和冲突。

那么，周崇文的死，会不会是柳如眉的其他交往对象，在得知周崇文的存在后，情绪失控下了手？

要想弄清楚这个问题，柳如眉无疑是关键，只是柳如眉谎话连篇，要让她说实话，必须从多个角度同时施压。

而把人带回刑警队，在正式的讯问环境下进行调查，本身就足以对她形成强大的心理压力。

第317章 十五个

于是，楚凡让学校派出所的民警直接将柳如眉带回了市局侦查大队。

柳如眉浑身发抖的坐在桌前，双手紧攥着衣角。

对面楚凡和宋知遥并肩而坐，表情严肃。

“柳如眉。”

楚凡开口道。

柳如眉下意识看了他一眼，眸中闪过紧张。

“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不要把我们当成三岁小孩糊弄，从现在开始，只要你再有一句谎话，我会立刻以隐瞒案情的名义，对你进行拘留。”

柳如眉脸色一白，咬着嘴唇，颤声道：

“我……我没有撒谎。”

“没有？”

楚凡冷哼一声，语气陡然转厉：“你之前的供述，有哪一句是经得起核实的？你说你和周崇文没有发生过关系，那你们在酒店开房的记录算什么？你说你不知道周崇文已经死亡，那你的舍友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你声称十五号、十六号整晚都在宿舍，但我们调取的记录显示，那两天你根本没有回宿舍过夜。”

“你在隐瞒什么？周崇文的死，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这一连番的质问柳如眉终于承受不住，情绪失控地哭了出来：”警官……楚警官，你们要相信我！周崇文的死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宋知遥抬起了眼，薄唇微开道：　“既然你说与你无关，那你就更应该如实交代，配合调查，这样，警方才能尽快为你排除嫌疑。”

“如果你继续隐瞒、拒不配合，那只能说明你心里有鬼，加重警方对你的怀疑。”

话落，柳如眉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带着哭腔道：”我说……我全都说！你们问，我什么都说！”

楚凡点了点头，淡淡开口道：　“包括周崇文在内，你一共同时交往过多少名男朋友？”

柳如眉低着头，沉默了几秒，才开口：

“十……十五个。”

话音落下，询问室里短暂地安静了一瞬。

楚凡眉头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把他们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全部写下来。”

“好……好的。”

柳如眉连连点头。

宋知遥将纸和笔推到她面前。

柳如眉拿出手机，一边翻着通讯录，一边将名字和号码一一写下。

楚凡扫了一眼记录，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通讯录里，那些名字被整齐地编号排列着——一号、二号、三号……一目了然。

他心里暗暗吸了口气。

我哩个查查，现在大学生都玩的这么花吗？这柳如眉妥妥的是女海王。

很快，柳如眉便把所有信息写完了。楚凡和宋知遥低头扫了一眼，让人一时难以置信。

两人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围绕柳如眉展开深入询问。

随着调查推进，柳如眉与周崇文的死亡，确实不存在直接关联。

根据她的交代，在周崇文遇害前的几天里，她分别与五名男性开过房，其中甚至有两次发生在同一天，上午一人，下午一人。

楚凡随后安排侦查大队的队员调取并核实了相关开房记录，时间、地点全部吻合，证实了她的说法。

根据柳如眉交代，这十五位男性，这些男性彼此之间并不认识，来源极为分散。

有人在专科学校就读，有人已经工作，甚至还有几人常年不在本市，居住地分布在不同城市乃至外地老家。

这种高度分散关系结构，也正是柳如眉能够周旋其中的原因。

十五个男生每个月都会给柳如眉打一笔钱作为她的日常花销来源。

而她则根据各自的时间安排，与这些人分别保持联系。

有的一月见一次，有的几个月才见一面。

妥妥的时间管理大师。

至于周崇文，两人是在开学初的一场篮球赛上认识的。

当时柳如眉作为啦啦队成员自然要去观赛，被场上身材高大，外形出众的周崇文吸引，比赛结束后主动上前搭讪，要到了联系方式，当天晚上，两人一起吃了饭，随后去了酒店开房。

从那以后，周崇文每个月都会给柳如眉花很多钱，至于钱的具体来源，柳如眉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但可以确定的是，在两人认识之前，周崇文的钱就有。

“好的，感谢你的配合，请你保持电话畅通要是有什么需要配合的我会打电话给你！”

楚凡站起身说道。

“好的！”

柳如眉点了点头，刚要站起来，突然又坐下了，低着头说道：“警察同志，我有点腿软能不能扶我一下！”

闻言，宋知遥皱着眉头，冲外面的说道：“林可馨，进来一下！”

“是！”

问话室门被打开，林可馨走了进来。

“这位同学腿软，你扶她去休息一下！”

“是！宋队！”

待两人离开后，楚凡轻轻摇了摇头，低声感叹了一句：“现在的女人也太不自爱了！”

话音刚落，他便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楚凡抬头，看见宋知遥正看着他。

“怎么了？”

楚凡下意识摸了摸脸，疑惑道：“我脸上有什么？”

“没有。”

宋知遥淡淡地回了一句，随即收回目光，转身走出了询问室。

之后，楚凡立刻安排侦查队继续调查周崇文的个人轨迹。

结果很快出来，周崇文在校期间没有获得过任何奖学金，也未参与过勤工俭学。

他奶奶每个月给他的生活费，只有五百多元。

这点钱，还不足周崇文与柳如眉一次约会的花销呢。

也就是说眼下唯一的突破口是查清楚周崇文手里来路不明的钱。

办公室里，两人展开了进一步分析。

宋知遥翻看着手中那份柳如眉的通讯录，道：

“这些人，要不要全部查一遍？”

楚凡眯了眯眼，缓缓摇头：

“我认为，周崇文的死，和这些人关系不大。”　话到这里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需要再问柳如眉一次。”

“嗯？”

宋知遥微微侧目，眉心轻蹙了一下：“你想问什么？”

“他们第一次见面，当晚就发生了关系，我想确认一点，是柳如眉主动，还是周崇文主导，以及，他的行为表现，熟不熟。”

第318章 有问题

话音落下，宋知遥明显愣了一瞬，抬眼看向楚凡，目光冷静，却带着一丝不解：“你问这个，是出于什么考虑？”

楚凡解释道：

“如果周崇文表现得很熟练，那就说明，在认识柳如眉之前，他就已经具备相当的性经验。”

他顿了顿，补充道：

“但我之前询问过李庆国，周崇文对外一直只有一个女朋友，这两点是矛盾的。”

宋知遥听完，眼神微微一变，点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我让人把柳如眉再叫过来。”

“不用这么麻烦。”

楚凡摇头，拿出了手机：“这种问题，电话里确认就够了。”

说着拨通了柳如眉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楚……楚警官。”

听筒那头，柳如眉的声音有些紧张。

“柳如眉同学。”

楚凡询问道：

“我有一个问题，需要你配合确认。”

“您说。”

“你第一次和周崇文发生关系时，是你主导的还是周崇文主导的！”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

柳如眉显然有些迟疑，半响才道：”互，互相吧！“

”那从你的主观感受判断，你觉得他是第一次，还是已经有过相当经验！“

”有，有经验！“

柳如眉回到道。

楚凡继续追问：

“如果按照经验程度划分，新手、入门、非常熟练，你会选哪一类？”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像是在回忆，随后，柳如眉给出了答案：“非常熟练。”

楚凡点了点头：

“好，感谢你的配合。”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询问室里重新安静下来。

宋知遥站在一旁，没有立刻开口，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楚凡。

这个答案，显然印证了他们心中的判断。

片刻后宋知遥随即又提出一个可能性：

“会不会是通过影像资料学到的？”

楚凡摇了摇头，道：

“不太可能，影视作品里的内容本质上是表演，学不到任何东西，必须得实际操作，而且也不是一两次就行！”

宋知遥听完，那双清冷的眸子再次落在楚凡身上。

楚凡察觉到她的视线，开口问道：

“怎么了？”

宋知遥收回目光，道：

“这种经验判断，你确实更有发言权。”

话到这里话锋一转道：“

“接下来怎么做？”

楚凡轻咳一声，迅速回到案件本身：

“第一步，查清周崇文在认识柳如眉之前，是否还和其他女性保持过亲密关系。”

“先调取他的完整通话记录。”

“然后，再去一趟云州大学，走访他的任课老师和辅导员。”

“好。”

宋知遥点头：

“我马上安排。”

很快，两人随后再次前往云州大学展开走访。

通过调取宿舍楼的监控发现，周崇文平时基本住在学校宿舍，很少夜不归宿，即便与柳如眉约会，也多是在学校门口的宾馆，并未出现长期外宿的情况。

与此同时，通话记录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周崇文的联系对象极为简单，大多是同班同学、柳如眉，以及他的奶奶，表面看起来一切正常，却也很奇怪。

如果他真的长期与某人保持着不寻常的关系，却在通话记录中完全没有痕迹，那只有一种可能，对方并非他的同学，也不在他的日常社交圈内，而且，极有可能具备一定经济实力。

楚凡的推测逐渐成形，这个人，很可能是一名年纪偏大、已婚、且具备稳定经济来源的女性。

是谁？

夜色渐深，侦查大队的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

楚凡坐在办公桌前，眉头紧锁，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外面侦查大队的成员还在加班，低头翻阅资料，希望能找到突破口。

就在这时，宋知遥翻看资料的动作忽然一顿，眉心轻蹙，又将前面的资料翻看了一遍，片刻后，她合上文件，站起身，径直走向队长办公室。

敲门。

进门。

“楚队。”

宋知遥拿着资料走过来看着楚凡说道：

“这里，有点不对劲。”

“嗯？”

楚凡眼神一亮，立刻坐直身体：

“哪里有问题？”

宋知遥走到他身侧，将文件弹开，修长而干净的手指，落在其中一页成绩单上。

“这里。”

楚凡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宋知遥继续说道：：”这个周崇文线性代数从大一开始，就一直挂科，而他的高等代数却没有一次挂科。“

楚凡点了点头。

一般来说，大学课程并不像中学阶段那样严格，只要学习态度不错，老师都会给你通过，若是不通过交钱向老师补考。

既然高等代数从未出问题，那线性代数长期挂科，就显得不正常了。

”明天，我们去云州大学要一下周崇文其他舍友的电话，了解一下周崇文学习情况！“

楚凡说完，抬起头正准备补一句“今天就这样，下班”，瞳孔却不由微微一缩。

宋知遥正站在他侧前方，微微俯身看着桌上的资料。

灯光从她身后斜斜落下，在她脸侧勾勒出干净轮廓。

额前一缕发丝自然垂落，贴在白皙的侧脸旁，衬得那张本就精致的五官愈发立体。

琼鼻高挺，唇色偏淡，轻轻抿着，那一瞬间，楚凡心跳不自觉地快了一拍。

恰在这时，宋知遥转过头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接。

宋知遥没有说话，清冷的眸子平静的看着他。

片刻后，楚凡收回视线，道：

“今天就先这样，让大家下班吧。”

“是。”

宋知遥点了点头，转过身，唇角微微下弯，又很快恢复了平直。

第319章 不正当关系

次日，拿到联系方式后，楚凡拨通了其中一名舍友的电话。

“喂，你好，我是云州市刑警综合侦查大队的大队长楚凡。”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随即声音变得有些紧张：

“警察同志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楚凡直接切入正题：

“是这样的，我们想知道周崇文大学学习情况，根据我们在调查中发现，周崇文从大一开始，线性代数这门课一直挂科，前后补考了五次都没通过，你们作为舍友，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后也是不解道：

“这个我们也觉得很离谱，周崇文其他科目成绩都挺好的，学习能力没问题，就是线性代数怎么都过不了。”

“为这事，他还专门去找线代老师补过课，但最后还是没过。”

楚凡眉头微微一皱，继续追问：

“你们的线性代数老师，是男老师还是女老师？”

“女的。”

“年纪大概多大？”

“应该三十多岁。”

楚凡顿了顿，又问：

“周崇文每次找她补课，一般是什么时间？”

“中午吧，吃完午饭之后，到一点半左右那段时间。”

“这个老师，人怎么样？”

“人挺好的，中午本来是休息时间，其他老师基本都不带学生，她专门留下来给挂科的学生补课，大家都觉得她挺负责的。”

“好。”

楚凡点了点头：

“感谢你的配合。”

他说完，正准备挂断电话，听筒里却忽然传来舍友略显迟疑的声音：

“警察同志……我能问一句吗？周崇文，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楚凡淡淡道：

“他已经去世了。”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下来。

楚凡心里已经大致有了判断，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抬头看向一旁的宋知遥，正准备开口，宋知遥却已经转过身：“我来开车！”

楚凡微微一愣，随即失笑。

宋知遥和自己的配合，似乎越来越默契了，很多话甚至都不需要说出口。

他摇了摇头，什么也没再说，迈步跟了上去。

开车来到云州大学后，再次见到了那位副校长，简单寒暄几句后，三人一同前往线性代数任课老师的办公室。

副校长抬手敲了敲门，开口道：

“钱老师，我是李赤。”

片刻后，办公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被称作钱老师的女人站在门口，在看到副校长身后跟着两名身穿警服的刑警时，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校长，这是……？”

钱老师开口问道。

副校长侧身介绍道：

“这两位是负责周崇文案子的市刑警综合侦查大队的，楚队长和宋队长，他们过来想向你了解一下周崇文平时的学习情况。”

“哦，是这样。”

钱老师点了点头，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侧身让开位置：

“那请进吧。”

楚凡走进办公室时，目光在她身上自然扫了一眼。

这位钱老师长相并不出挑，但身材偏丰腴，穿着一件修身的风衣将身体曲线勾勒的分明，腿上是一双黑色丝袜，脚踩高跟鞋，满满的成熟的少妇感。

一旁的宋知遥察觉到楚凡的视线，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副校长这时说道：

“宋队、楚队，你们有什么问题直接问钱老师就行，我这边还有点事，先不打扰你们了。”

“好的，感谢配合。”

楚凡点头回应。

“不碍事。”

副校长应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开了办公室，顺手带上了门。

楚凡抬起头，看向钱老师，直接了当的说道：

“钱老师，你和周崇文之间，长期保持着不正当关系，对吧。”

话音落下，钱老师脸色骤然一变，满脸怒色道：

“你们听谁说的？没有证据，我可以告你们诽谤！”

楚凡没有接话，目光死死的盯着她的脸，注意着她面部表情，却仿佛根本没有听见这句话，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你之所以让周崇文多次挂科，是为了制造‘补课’的理由，把他一次次叫到你这里，然后你两……和发生关系”

钱老师脸色铁青，指着门口道：”

“住口！出去！你们现在就给我出去！”

一旁的宋知遥始终没有开口，默默的任由楚凡说。

楚凡声音平静继续道：“钱老师，你先冷静。”

“我现在，是在依法对你进行询问，而不是审讯。”

“如果周崇文的死亡与你无关，我希望你如实说明情况，只要不存在其他违法犯罪行为，我们可以依法对相关内容进行必要的保密处理。”

“但如果你选择拒不配合，事情一旦继续往下查，你应该清楚，这对你意味着什么。”

说完这句话，楚凡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宋知遥也随即跟上，没有多看钱老师一眼。

如果钱老师只是存在个人作风问题，并未涉及其他违法犯罪行为，那本就不在楚凡的处理范围之内。

可一旦她选择隐瞒事实、拒不配合调查，性质就会发生变化，接下来，她要面对的，就是正式传唤，到刑警侦查大队接受询问，而且方式，也不会再这么客气。

见两人真的要离开，钱老师心里一慌，急忙开口：

“慢着！”

“我配合你们……事情我可以全部交代清楚，但希望你们能够为我保密。”

楚凡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道：

“只要你没有违法犯罪行为，我们会为你保密。

钱老师和周崇文都是成年人，两人之间即便存在不正当关系，也只属于个人作风问题，并不构成违法，同样的道理，柳如眉同时与十五位男性交往也不违法。

回到办公室后，钱老师重新关上门，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深吸了一口气：

“周崇文的死，真的和我没有关系。”

“我知道。”

楚凡点了点头，“那周崇文用的钱，是你给的吧？”

第320章 不伦的关系

钱老师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是我给他的。”

“那辆摩托车也是？”

楚凡紧接着追问：““根据我们的调查，那辆摩托车价格不低，以你现在的收入水平，要好几年才能买的起吧？”

钱老师抿了抿唇，说道：

“是我离婚后分到的财产！”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我前夫出轨，他净身出户。”

“分了多少钱？”

“七十万。”

楚凡点了点头。

这么大一笔钱难怪李庆华会觉得周崇文家境好，继续问道：

“你和你前夫之间，除了出轨这件事，还有没有其他纠纷？比如孩子？”

钱老师抬手拢了拢额前的头发，摇了摇头：

“没有，我们没有孩子，离婚之后就没再联系过。”

“什么时候离的婚？”

“七八年前吧。”

钱老师眼帘低垂，道：“他想要孩子，但我不能生育，后来他出轨，和外面的女人有了孩子。”

听到这里，楚凡心中对“前夫”的怀疑，也排除了，换了个方向继续问道：“那周崇文还有一个女朋友，这件事你知道吗？”

本以为听见这话对方会错愕，愤怒，可出乎意料的是，钱老师只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

甚至又补了一句：

“还是我让他去找的。”

此话落下宋知遥和楚凡都震惊了，居然会有女人鼓励自己男人找其他女人。

“为什么？”

钱老师深深叹了口气，眼中满是落寞，苦涩道：““我已经快四十了，又离过婚，而周崇文才二十多岁，连大学都还没毕业，他的后半生，不可能守着我这么一个年纪大的女人，他未来的妻子，应该是和他一样年轻、漂亮的女孩。”

闻言楚凡点了点头，从这番话里不难听出，她对周崇文动了真感情，不过为了追查真相，他继续问道：“　你可以具体说说，你们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吗？”

钱老师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

“那天我抱着教材上楼，不小心踩空摔了一跤，正好倒在他身上。”

“他把我扶起来，又一路抱去了医疗室，帮我擦药，还说以后这种重活可以叫他来做。”

话到这里钱老师的脸上泛起温馨的笑意：“从那之后，他每次见到我，都会主动帮我搬东，一来二去，我们的关系就近了。”

“后来他问我有没有男朋友，说我漂亮，说喜欢我……”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稍稍有些低：““我离婚这么多年，又很久没有和男人接触，面对他那样年轻，热情的男人……抵抗不住。”

“就这样，半推半就，做了那种荒唐的事。”

说到最后，她低下了头。

楚凡接过话头，：

“所以，从那以后，你就刻意让周崇文挂科，用补课的名义，把他每天中午叫到你这里，实际上，是在和他交往，对吗？”

钱老师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是的，学校明令禁止老师和学生交往，我只能用这种方式。”

“除了在办公室，你们还去过别的地方吗？”

“去过。”

钱老师点头：

“放假的时候，我们会去很远的地方旅行，去那种没人认识我们的城市，晚上就在酒店……那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

说这话时，她的脸上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沉溺。

这时，一直沉默的宋知遥忽然开口，：

“你觉得，周崇文爱你吗？”

钱老师没有犹豫立刻道：

“我觉得他是爱的。”

“我给过他很多钱，但他从来不乱花，全都存了起来。”

“后来，他用那些钱给我买了一枚戒指，向我求婚，说要娶我。”

话到这里声音微微颤抖：”可我知道，我们两个根本不合适，我比他大那么多，又不能生育，他还是家里的独子……“

“我不想让他断后。”

“可他说他不在乎，说只要和我在一起就够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

“后来我提出，让他试着去和其他女人交往，如果他接触过别人之后，还是觉得我好，我就答应和他结婚。”

“其实……我是想让他慢慢忘了我。”

“可他不肯，我就故意疏远他，没办法，他最后才答应。”

“没过多久，他就和学校里的一个女生开始交往了。”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眼神开始失焦：

“可后来……他又来找我，说真正爱的人还是我，要和那个女生分手。”

“他说要做试管婴儿，可…………”

话到最后，她的声音哽住，眼眶泛红，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宋知遥看着她，一针见血道：

“既然你这么爱他，那他出事之后，为什么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真的没有办法。”

钱老师低着头，哽咽道：

“我不想让我父母知道这些事……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我不想让他们因为我丢脸。”

“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楚凡看着面前掩面而泣的女人，没有第一时间接话而是等待一会儿才继续问道：

“你是怎么确定，问题出在你身上，而不是你前夫？”

钱老师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

“我和周崇文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从未做过任何防护，但始终没有怀孕。”

楚凡点了点头，在问话的时候，他双眼一直盯着她，通过改造后的视力，他能清楚分辨对方的细微情绪变化。

从她的神态和反应来看，她的话不是在编造的，她对周崇文动了真感情。

“最后再确认几件事。”

“你和周崇文发生关系时，他的表现更像是没有经验，还是比较熟练？”

钱老师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低下头，：

“更像是……没有经验的。”

“很多事情，都是我在引导。”

楚凡点了点头，继续追问：

“那他能进去吗？”

钱老师轻轻摇了摇头。

第321章 隔空斗法的魏妩裳和宋知遥

“除了你的前夫和周崇文之外，你是否还和其他男性有过关系？”

“没有。”

“周崇文，是第二个。”

楚凡抬眼看向她：

“那在你看来，谁最有可能对周崇文下手？”

“柳如眉。”

钱老师几乎没有犹豫，十分肯定道：

“周崇文跟我提过，她并不单纯，经常同时接触多个男人。”

“而且，有一个男人曾经威胁过他，说要让他付出代价。”

楚凡眉头一挑，立刻追问：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不知道。”

钱老师摇了摇头。

“那周崇文有没有跟你提过，对方有什么特征？”

楚凡继续追问了一句，又补充道：

“比如外貌、身高，脸上有没有痣或者疤之类的。”

“没有……”

钱老师想了想，才说道：

“周崇文只跟我说过，那个人长得很丑，而且一直在纠缠柳如眉。”

闻言，楚凡眉头微微一皱。

根据柳如眉的说法，她同时交往的十五个男人中，只有周崇文是在云州大学读书的。

那这个人，多半是追求柳如眉未果，后来发现她又和周崇文在一起，因爱生恨，最终对周崇文下了手。

这个案子，绕了一圈，还是回到了柳如眉身上。

“好的，感谢你的配合，钱老师。”

楚凡站起身来。

一旁的宋知遥也随之起身。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伸手去拉办公室门的时候，钱老师忽然抬起头，带着一丝迟疑道：

“请问……我能不能见周崇文一面？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楚凡停下动作，点了点头，提前说明道：

“可以安排，不过周崇文的遗体已经做过解剖，情况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

钱老师连连点头，语气恳求：

“能不能……私下安排一下？”

“可以。”

楚凡应了一声。

“谢谢……真的谢谢你们。”

钱老师眼中满是感激。

离开办公室后，两人又去见了云州大学的副校长李赤。

“怎么样，警察同志，有没有新的发现？”

副校长关切地问道。

“非常感谢你和钱老师的配合。”

楚凡客气地回应：

“我们的调查已经有了新的方向。”

“那钱老师这边，有没有什么问题？”

副校长又问了一句。

“没有。”

楚凡摇了摇头：

“钱老师非常配合，是一位很负责的老师。”

副校长这才松了口气，点头道：

“那就好，也快到饭点了，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再走？”

“不用了。”

楚凡婉拒道：

“我们还要回去整理线索，就不打扰了。”

和副校长告别后，两人离开了教学楼。

路上，宋知遥忽然开口道：

“你刚才，为什么要替钱老师说谎？”

楚凡开口说道：

“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就把她逼得没法做人吧。”

“再说了，一个离异，一个未婚，在一起本身也不违法。”

宋知遥皱了皱眉，显然并不完全认同：

“可他们毕竟违反了学校的规定。”

“我们是人民警察。”

“不是纪律检查部门。”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忽然，宋知遥转头问了一句：

“你和她领证了吗？”

“……”

楚凡微微一怔，下意识看了她一眼。

他没太明白这句话背后的用意，却也知道宋知遥口中的她湿谁，摇了摇头道：

“没有。”

宋知遥抿了抿唇，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只是目光重新落回前方，眸中泛着几丝涟漪。

两人并肩朝着外面方向走去，刚才离开校长办公室，楚凡跟柳如眉打了个电话询问她在哪里，柳如眉支支吾吾的说自己现在在外面，一番追问一下，才得知这女人又勾搭上一个男人了，因为之前的事她和舍友都闹翻了，现在暂时住在她这个男朋友哪里。

就在这时，楚凡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魏妩裳。

楚凡下意识瞥了宋知遥一眼，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坏家伙，下班了吗？现在在哪儿呢？”

电话那头响起魏妩裳独特的狐狸魅音。

宋知遥听见这声音，脚步微不可察地慢了半拍，白皙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下。

“刚问完话。”

楚凡如实回答。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随机魏妩裳的声音变得更加妩媚娇软了。

“那是不是下班啦？来找人家好不好～人家好久没见你了，真的好想你呀。”

听见这句话，楚凡心头一紧，他知道魏妩裳多半已经猜到自己身边有人，这话分明是故意说给宋知遥听的。

他侧眸扫了一眼宋知遥。

她神情依旧冷静，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楚凡松了口气道：

“晚上吧。”

“等下还要再去找人问点事。”

“哦，原来是这样啊！”

魏妩裳尾音拖得老长，魅的仿佛能滴出水来：“那你先忙，人家晚上洗白白等你宠爱！”

电话挂断，楚凡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把手机收回口袋，忽然耳边传来“沙沙”衣料摩擦声，他侧头望去，宋知遥把脱下外套脱下来了。

里面只剩一件贴身蓝色衬衫，胸口的布料被那对高耸饱满的酥软顶得鼓鼓囊囊的，而那衬衫下方却猛地一收，纤细的腰肢细盈盈一握，仿佛下一瞬就要被那沉甸甸的胸脯压折，前凸后收的反差，让胸前的曲线显得愈发夸张，冲击力拉满。

这绝对比魏妩裳的还要大！但有没有到E……楚凡努力回忆之前摸过的手感，最终下结论：的确比魏妩裳大一圈，但还没到E，估计顶多D+。

宋知遥余光察觉到楚凡的目光，唇角不可察的一翘，抖了抖外套，神情淡漠道：”刚才进了脏东西。”

说着，她重新把外套披回去，低头去拉拉链。

拉到胸口的位置时，动作一顿。

没拉上。

被胸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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