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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黑 (2-3)作者:红莲玉露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08-19 12:15 长篇小说 9320 ℃

【隐黑】(2-3)

作者:红莲玉露

2025/07/12发表于:第一会所

  02、新生报到

  “操!丫挺的又涨!五块钱!就他妈修个边儿!够买半斤酱牛肉了!”  推子的嗡嗡声在狭小、弥漫着廉价染发剂和发胶混合气味的空间里持续着,伴随着“草花”愤愤不平的嘟囔。他穿着件沾满碎发、领口发黄的白T恤,肚子把围裙撑得紧绷,正弯腰围着顾凛的脑袋打转,动作带着一种职高练出来的、略显粗暴的熟练。

  “我说凛子,你丫这趟回来,怎么跟去煤矿挖了俩月似的?”

  草花停下推子,用戴着油腻指套的拇指和食指捏起顾凛额前明显褪色、变得粗糙的一缕黑发,凑近了看,“嚯!这他妈是晒成酱牛肉了吧?北疆的太阳真他妈是后妈啊!”

  顾凛坐在那张吱呀作响、蒙着褪色塑料布的理发椅上,看着镜子里自己明显黑了几度、轮廓似乎也更清晰的脸。

  镜面一角映着窗外。

  北京丰台区这片老旧的居民区,灰扑扑的六层板楼挤挤挨挨,楼体上贴满了“空调移机”“开锁换锁”“专业通下水”的小广告。马路对面的“盲人按摩”招牌下,一个穿着清凉的女人正倚着门框抽烟。斜对角是“夜莺网吧”和“兄弟台球”,门脸油腻,里面传出模糊的喧闹声。空气里飘着楼下“沙县小吃”蒸饺的味道和汽车尾气的浑浊气息。这里是城市的褶皱,混杂着下九流的营生和底层生活的烟火气。

  “嗯,晒得够呛。”

  顾凛含糊地应了一声,没多解释。北疆的辽阔、草原的风、雪山刺目的光、柏叔蒲扇般的大手、白子妍靛蓝长裙下舞动的手臂……那些强烈的色彩和气息,与眼前油腻的镜子和草花的抱怨,像是两个割裂的世界。

  “啧,大学生了就是不一样,跑那么老远见世面。”

  草花语气酸溜溜的,手上推子又嗡嗡响起,利落地铲着顾凛后颈的碎发,“哪像我,天天窝在这破地儿,伺候完张大妈那头卷毛,还得伺候李大爷那几根宝贝毛,操!昨天那老头儿,非说我给他剪豁了,嚷嚷着要赔钱!我他妈……”  草花开始了新一轮对“奇葩”顾客的控诉,夹杂着对飞涨的房租、难缠的城管和隔壁发廊“擦边按摩”抢生意的抱怨。顾凛安静地听着,这些熟悉的、带着浓重京腔的牢骚,像一层厚厚的灰尘,试图覆盖掉他皮肤下刚刚沉淀下来的、属于西北的风沙和辽阔。

  “行了!齐活!”

  草花“啪”地拍掉围布上的碎发,解开系带。顾凛站起来,付了钱。草花把钱塞进油腻的抽屉,拍拍他肩膀:“得了,大学生,赶紧滚蛋吧!回头请我撸串儿啊,得说说你那大草原!”

  “成。”顾凛笑了笑,推开那扇贴着褪色“美发”贴纸的玻璃门,热浪和喧嚣瞬间涌来,彻底将他拉回现实。

  距离北疆之旅结束,已经悄然过去了半个多月。盛夏的尾巴还带着灼人的余威,但空气中已能嗅到一丝秋日临近的、若有似无的干燥气息。日历翻到了八月的下旬,这意味着——大学开学的日子到了。

  顾凛赶了个大早,在奔赴校园之前,特意先拐进发小上班的理发店。除了要把头发打理清爽,也多少带点与旧时光道别的意味。镜子里那个轮廓清晰、肤色微深的少年,与出发前那个略显苍白文弱的高中毕业生相比,已然有了些微的不同。

  回到家里,一股混合着老旧家具、饭菜余味和淡淡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典型的“老破小”:狭窄的客厅兼餐厅,墙壁有些地方已经泛黄起皮,家具是十几年前的款式,擦得锃亮却难掩陈旧。

  父母还在上班,家里静悄悄的。

  顾凛径直走进自己同样狭小的房间。书桌上摊开着一个半旧的行李箱。他打开衣柜,开始整理带去大学的衣物。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郑重的仪式感。叠好的T恤、长裤、薄外套……他拿起那件在北疆穿了近二十天的浅蓝色速干T恤,布料已经被洗得有些发硬,颜色也暗淡了,但似乎还残留着巴彦淖尔的干燥尘土和那拉提草原青草的气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叠好,放进了箱子最底层。  接着是书本、文具、洗漱用品。他拿起那个橘黄色的、已经用得有些变形的耳塞盒,在手里掂了掂。柏叔震天响的鼾声和清晨叮当作响的动静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他嘴角弯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把耳塞盒塞进了洗漱包的夹层。

  最后,他从抽屉深处拿出一个硬壳笔记本。

  翻开,里面夹着几张在北疆拍的照片:辽阔的草原、雄伟的雪山、车队蜿蜒的长龙……还有一张,是在可可托海游客中心,他偷偷拍下的远处那个穿着灰色卫衣、对着花岗岩山峰画速写的侧影。照片有点模糊,只勾勒出一个专注的轮廓。他把笔记本小心地放进箱子。想了想,又拿出那本速写本——里面除了几张潦草的风景构图,大部分还是空白。

  时间差不多了。顾凛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发出清脆的“唰啦”声。他环顾了一下这个住了十八年的小房间。墙上还贴着几张褪色的球星海报,书架上塞满了高中课本和练习册。

  一种混合着告别与期待的复杂情绪在胸腔里涌动。

  顾凛拖着行李箱走出单元门,老旧小区特有的嘈杂声浪再次将他包围。骑电动车送外卖的小哥呼啸而过,老头老太太坐在树荫下摇着蒲扇聊天,小孩在楼前空地上追逐尖叫。他拖着箱子,轮子在坑洼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咕噜”声,穿过这片充满了烟火气和些许颓败感的区域。

  地铁站入口像一个巨大的、吞吐人流的怪兽。顾凛汇入汹涌的人潮,拖着箱子挤进闷热拥挤的车厢。汗味、香水味、食物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他紧紧抓住扶手,身体随着列车晃动。窗外是飞驰而过的城市风景:高架桥、玻璃幕墙的高楼、巨大的广告牌……与他刚刚离开的丰台老区截然不同。

  他看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黑了些,眼神似乎也沉静了些,不再是那个刚走出高中校门、带着懵懂书卷气的少年。北疆的风沙,似乎磨掉了一些青涩的边角。

  换乘,再换乘。当列车终于报出“燕京文化大学站”时,车厢里明显躁动起来,不少年轻的面孔带着相似的憧憬和一丝紧张。

  走出地铁站,一股更年轻、更蓬勃的气息扑面而来。宽阔的校门前,“燕京文化大学”几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校门口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巨大的红色迎新拱门下,各学院的学长学姐们举着牌子,热情地招呼着新生。私家车、出租车、拖着行李箱的学生和家长,汇成一股嘈杂而充满活力的洪流。

  “外国语学院!外国语学院的这边走!”

  “文学院的新生看这里!”

  “家长请往这边休息区!”

  顾凛拖着行李箱,循着“外国语学院”的指示牌,汇入熙攘的人流。空气中充斥着兴奋的交谈、行李箱滚轮的轰鸣、还有扩音喇叭里学长学姐们略带沙哑却热情洋溢的指引声。阳光透过高大的梧桐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崭新的柏油路上和年轻的面孔上。

  报到点设在林荫道旁的一排临时帐篷下。流程不算复杂,但每个环节都排着不短的队伍。顾凛耐心地随着人流移动,依次完成了:

  01、身份核验与录取通知书确认:在挂着“新生报到处”牌子的长桌前,一位戴着眼镜、表情略显严肃的学姐仔细核对了他的身份证和录取通知书原件,在花名册上找到他的名字并打上勾。

  02、领取校园卡与缴费单据:旁边桌子分发印有姓名学号的校园一卡通(兼具饭卡、门禁卡、图书证等功能)以及一张已缴费的确认单(学费在录取后已由父母通过银行转账缴清)。

  03、领取宿舍钥匙与入住单:一位微胖、笑容可掬的学长看了他的校园卡,快速在电脑上查询,然后递给他一把带着塑料号码牌的钥匙和一张打印好的《新生入住通知单》,上面清晰地写着——男生宿舍区·松园·3号楼·207室。学长还热

情地指了个方向:“松园往东走,过两个路口右转就能看到3号楼,楼下有宿管阿姨登记。”

  04、领取军训服装领取券:旁边还有一张桌子发放军训通知和服装尺码登记单,顾凛填好身高体重,拿到了一张写着“松园3号楼207·顾凛·M码”的领取券,

被告知军训前会统一发放到宿舍。

  手续办完,顾凛松了口气,手心微微出汗。他拖着行李,按照指引穿过校园主干道,两旁是崭新的教学楼、巨大的宣传栏贴满了社团招新海报、还有三三两两穿着各色院系文化衫的学长学姐。空气中混合着青草香、书本油墨味和远处食堂飘来的隐约饭香。

  很快,他找到了掩映在一片松林后的松园宿舍区。3号楼是一栋米白色的六层建筑,看起来半新不旧。楼门口果然坐着一位表情认真的宿管阿姨,面前摆着登记本。顾凛出示了入住单和校园卡,阿姨在本子上找到207室,让他在对应位置签了名。

  “207在二楼,左转走到头。”阿姨言简意赅。

  “谢谢阿姨。”顾凛道谢,深吸一口气,拖着箱子走进了略显昏暗的楼道。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和灰尘的味道,楼梯是水泥的,扶手有些斑驳。  二楼左转走到尽头,一扇深绿色的门上贴着“207”的金属门牌。

  门虚掩着,里面传出隐约的说话声。

  顾凛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

  顾凛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这完全不是他想象中那种传统的、上下铺铁架床的大学宿舍。

  房间宽敞明亮,朝南的大窗户让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进来。最引人注目的是地面——整个寝室的地面被抬高了约三十公分,铺满了浅色的原木地板,光洁温润。

  在抬高的地板上,并排摆放着三张低矮的榻榻米床铺,仅略高于地板平面,铺着统一的深蓝色床垫。每个床铺都配纱帘,上方都有一盏嵌入天花板的阅读灯。床铺之间留有足够的通道。

  在房间的另外两侧墙边,则摆放着三张一体式的书桌和书架组合,也是原木色调,与地板呼应。书桌高度适中,配有带滚轮的办公椅。整个空间呈现出一种简洁、舒适、甚至带点日式风格的“青年公寓”感,非常适合一群年轻人或坐或卧地“瘫”着交流。

  此刻,靠窗那张榻榻米床垫上,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篮球背心和运动短裤的男生正盘腿坐着,手里拿着手机,显然刚才说话的就是他。他旁边靠近门口的书桌前,坐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身形偏瘦的男生,正对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

  高大男生看到顾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声音洪亮:“哈!最后一位室友驾到!欢迎欢迎!我叫周泽,体育特长生,田径队的!”他指了指靠窗的位置,“我占了这个,光线好。”

  眼镜男生也转过身,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温和腼腆的笑容:“你好,我叫李铭,计算机系的。”他指了指中间的书桌位置,“我在这边。”

  顾凛连忙放下行李,在门口玄关处脱下鞋子,踩上温润的木地板:“你们好,我叫顾凛,外国语学院,英语专业的。”他指了指剩下那个靠门、靠近卫生间的床铺和书桌,“那这个是我的了?”

  “对对对!就等你了!”周泽热情地招呼,“快进来,地方够大,随便放。卫生间是独立的,有热水器,咱仨够用了!”

  顾凛把行李箱拖到自己床铺旁边的空地,环顾着这个出乎意料的“豪华”寝室,感觉有些不真实。“这宿舍……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是吧!”周泽得意地拍了拍身下的床垫,“贼舒服!躺平看书刷手机绝了!听说这是学校新建的几栋‘国际交流风格’宿舍楼之一,专门给部分新生和国际交换生住的,咱运气不错!”

  李铭也点头,补充道:“嗯,我看过学校官网介绍,松园这几栋楼的设计确实参考了日韩的学生公寓模式,强调空间利用和舒适性,可能也是为了营造更国际化的氛围?毕竟咱们学校名字就叫‘文化大学’,还开了不少国际班。”  “国际化?”顾凛一边打开行李箱,一边好奇地问。

  “对啊!”周泽来了兴致,放下手机,“你没听说吗?咱们燕京文化大学这几年野心不小,拼命往‘国际化’上靠。你看那校门口牌子,‘文化大学’下面是不是还有一行小字‘International Campus’?听说引进了不少外教,合作院

校也多,交换项目不少。食堂据说还专门开了个国际风味窗口,不知道是真是假。”他语气带着点调侃。

  李铭比较务实,说:“国际化程度还不好说,但硬件确实在提升。这宿舍条件,比很多老校区的强太多了。听说图书馆新馆也是按国际标准建的,藏书和数据库都很丰富。对我们学计算机的,资源很重要。”

  三人一边整理各自的行李,一边闲聊起来。周泽性格外向,问顾凛是哪里人,听说他是北京本地的还羡慕了一下“离家近”。李铭话不多,但聊到学校设施和选课系统时很健谈。顾凛也渐渐放松下来,分享了一点老家的见闻,当然,北疆的经历暂时被他压在心底。

  整理得差不多,周泽伸了个懒腰,提议道:“哥几个,行李晚点再细弄?咱先去校园里溜达溜达,熟悉熟悉地形?顺便看看食堂在哪,肚子有点叫了。”  李铭表示赞同。顾凛也正想摆脱整理行李的琐碎,立刻点头:“好啊。”  三人穿上鞋,锁好207的门,一起走出了松园3号楼。

  下午的阳光正好,微风轻拂。

  三人沿着宿舍区干净的道路随意走着。路两旁是高大的梧桐和银杏,树下有长椅,偶尔能看到捧着书或戴着耳机走过的学生。他们路过了气派的图书馆新馆,路过了几栋造型各异的学院楼,还看到了宽阔的塑胶跑道和绿茵场。周泽兴奋地指指点点,说以后训练就在那。

  校园很大,绿化很好,既有传统大学校园的林荫道和红砖建筑,也有充满现代感的玻璃钢构教学楼和实验中心。他们甚至真的在食堂门口看到了“国际风味”的招牌。路上能看到不少肤色各异、说着不同语言的留学生,印证着周泽关于“国际化”的说法。

  “看那边!”

  李铭指着远处一片被围起来的工地,“听说是在建新的国际交流中心和学生活动中心,看来学校是真舍得砸钱。”

  周泽摸着下巴:“啧,这环境,这硬件……就是不知道学费是不是也跟着‘国际化’了?”他开了个玩笑。

  顾凛安静地走着,感受着脚下陌生的道路,呼吸着充满活力的空气,看着身边两位性格迥异的新室友,心中那份离家的淡淡愁绪和对未来的茫然,似乎被这崭新的环境冲淡了些许。

  三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松园附近最大的学生食堂——“百味园”。

  正值饭点,巨大的三层建筑里人声鼎沸,各种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嚯,这规模!”周泽仰头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眼睛放光,“比我们高中食堂气派多了!走走走,饿死我了,看看有啥好吃的!”

  他们在一楼入口处用校园卡充值机存了些钱,然后挤进人头攒动的档口区。各种风味琳琅满目:北方面食、南方小炒、麻辣烫、铁板烧、砂锅、饺子……当然,还有那个醒目的“环球风味”档口,前面排着不少留学生。

  “我靠,还真有国际窗口!”

  周泽指着那边,“看那个金发妞,盘子里是啥?咖喱糊糊?”

  “应该是印度菜吧。”李铭推了推眼镜,观察着。

  三人最终决定先从最熟悉的北方家常菜下手。排了会儿队,各自打了饭菜。周泽要了份红烧排骨盖饭加两个大鸡腿,李铭选了清炒时蔬和麻婆豆腐配米饭,顾凛则要了份西红柿鸡蛋面。他们端着餐盘,在喧闹拥挤的大厅里艰难地寻找空位。

  “那边!那边角落好像有张桌子刚空出来!”周泽眼尖,端着餐盘灵活地在人群中穿梭,顾凛和李铭赶紧跟上。

  好不容易坐下,三人都松了口气。食堂的空调开得很足,驱散了外面的暑气。他们一边扒拉着饭菜,一边继续着刚才关于学校国际化的话题。

  就在这时,周泽正夹起一块排骨往嘴里送,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他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一样,直勾勾地越过顾凛和李铭的肩膀,投向食堂入口的方向。紧接着,他用手肘使劲捅了捅旁边的李铭,嘴里含糊不清地发出“唔!唔!”的声音。

  李铭被他捅得差点把豆腐掉在桌上,不满地皱眉:“干嘛你……”话没说完,顺着周泽的目光看去,他也愣住了,推眼镜的手停在半空。

  顾凛正低头吃着面,感觉到气氛不对,也下意识地抬起头,顺着两位室友凝固的视线方向望去——

  食堂入口明亮的光线下,一个高挑的身影正走进来。

  她穿着一双纯白色的专业跑步鞋,鞋型流畅,纤尘不染。下身是一条剪裁极佳的黑色紧身打底裤,完美勾勒出腿部修长、紧致而充满力量感的线条,一直延伸到挺翘饱满的臀部。

  至于上身,则是一件设计感很强的湖蓝色贴身无袖T恤,肩部和手臂的肌肉线条清晰而流畅,带着运动后特有的健康光泽。T恤的领口是运动款的小V领,恰到好处地露出一小段锁骨。她的胸部弧度不算特别丰满,但搭配纤细紧实的腰身,更显出一种充满活力的、运动少女特有的利落美感。

  她似乎刚结束跑步,白皙的脸颊上泛着健康的红晕,几缕微湿的短发贴在光洁的额角和修长的脖颈上。她手里拿着手机和一个轻便的腰包,正一边往里走,一边微微仰头看着墙上悬挂的食堂档口指示牌,神情专注而平静,对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浑然不觉。

  “卧……槽……”

  周泽终于把那块排骨咽了下去,发出了由衷的、压低了声音的惊叹,“这……这届新生质量这么高吗?哪个院的?艺术学院的?”

  李铭也收回了目光,脸上难得地显出一丝窘迫和欣赏混杂的表情,他推了推眼镜,声音也压低了:“身材比例……真好。运动型的,力量感很足,但又不显粗壮。”

  “何止是好!”周泽的眼睛都快黏在那个身影上了,声音带着点兴奋,“你看那腿,那腰,那屁股……啧,练田径的吧?绝对有料!而且不是那种干瘦,是紧实有肉!还有那肩膀线条……啧啧,虽然胸不算特别大,但整体感觉太绝了!又飒又健康!极品啊!”

  李铭难得地附和了一句:“嗯,气质很独特。不是那种常见的娇柔型。”  女孩似乎选定了方向,朝着“轻食沙拉”和“鲜榨果汁”档口那边走去,身影很快融入了排队的人群中。“哎,走了走了。”周泽有些遗憾地收回目光,注意力终于回到自己堆成小山的餐盘上,“吃饭吃饭!李铭,你看清楚她往哪边去了吗?待会儿……”

  “行了,吃饭吧。”李铭打断了他,显然觉得这样议论一个陌生女孩不太妥当,他拿起筷子,重新开始对付自己的麻婆豆腐。

  周泽撇撇嘴,也埋头开始大口啃他的鸡腿。

  顾凛很快吃完了碗里的面,放下筷子,声音平静地说:“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我……有点渴,去买瓶水,顺便……去下洗手间。”他指了指食堂另一侧的小超市和洗手间方向。

  “哦,行,你去吧。”周泽嘴里塞着饭,含糊地应道。李铭也点了点头。  顾凛端起空餐盘,起身离开座位,将餐具放到回收处。他没有走向小超市或洗手间,而是脚步一转,朝着女孩刚才消失的“轻食沙拉”档口方向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攒动的人头之中。

  穿过喧闹的档口区,食堂后门连接着一条相对安静的内部通道,通向一个小型的室外庭院,这里摆放着几张供人休息的桌椅,此刻人不多。顾凛走出后门,午后的阳光有些晃眼,他眯了眯眼睛,目光迅速扫视。

  庭院角落的树荫下,一个女孩正背对着他,站在一个自动贩卖机前。她微微弯着腰,专注地看着贩卖机里的饮料选项,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准备扫码。湖蓝色的无袖T恤下摆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掀起一小截,露出紧实流畅的腰线。

  顾凛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脚步声很轻,但女孩似乎有所感应,在他离她还有几步远时,便直起身,转了过来。

  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顾凛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就知道他会跟来。脸颊上的运动红晕还未完全褪去,额角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顾凛在她面前站定,两人之间隔着贩卖机嗡嗡的制冷声。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在食堂里要清晰一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  “……好久不见。”

  白子妍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几乎不能算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她的视线在顾凛明显晒黑了一些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开口,声音带着运动后特有的微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只有熟悉的人才能听出的随意。

  “嗯。你怎么这么慢?”

  “人太多,找了一会儿。”

  顾凛解释了一句,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手机上,“买水?”

  “嗯。”白子妍应了一声,视线扫过贩卖机,“突然想喝冰的。你呢?”  “一样。”顾凛走上前,扫码,冰凉的矿泉水滚落出来。

  两人拿着水,站在庭院角落的树荫下,一时无话。食堂后门的喧嚣被隔绝,只剩下微风掠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校园广播模糊的背景音。重逢的冲击在最初的“好久不见”之后,转化为一种微妙的、带着试探的安静。顾凛能清晰地闻到白子妍身上运动后特有的、混合着汗水和某种清爽皂角的气息,比微信里冰冷的文字鲜活百倍。

  “走吧,”白子妍率先打破沉默,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喉间微动,“这里晒。”她目光随意地扫过顾凛的行李箱,“报到完了?”

  “嗯,手续都弄好了,宿舍也放了行李。”顾凛跟上她的脚步,“你呢?”  “上午就搞定了。”

  白子妍脚步不快,似乎并不急着去哪里,“艺术系那边,人少点,流程快。”  他们自然地并肩走出庭院的小门,沿着宿舍区外围一条相对安静的林荫道走着。阳光透过高大的梧桐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行李箱轮子在平整的路面上发出规律的咕噜声,竟也不显得突兀。

  “找个地方坐坐?”顾凛提议,目光扫过路边几家小店,最终落在一家看起来颇有格调、名为“墨迹”的咖啡厅上。大大的落地窗,原木桌椅,里面坐着三三两两看书或低声交谈的学生,氛围安静闲适。

  白子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没犹豫,点了点头:“行。”

  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冷气和浓郁的咖啡香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外面的暑气。两人找了个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窗外是婆娑的树影和偶尔走过的学生。  “喝什么?”顾凛把菜单推过去。

  白子妍快速扫了一眼:“冰美式。加份那个抹茶慕斯。”她指了指图片上造型精致的绿色甜点。

  “一杯拿铁,一份……巧克力熔岩蛋糕。”顾凛对走过来的服务员说。  点完单,短暂的安静再次降临。但这一次,是在一个更安全、更私密的空间里。桌上柠檬水的玻璃杯壁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暑假后来…在家怎么样?”顾凛起了个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杯壁。他想起微信里偶尔的闲聊,白子妍提过她妈对她整天窝在画室颇有微词,也提过父亲又拉着她去爬了趟京郊野山。

  白子妍用小勺轻轻搅动着刚端上来的冰美式,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还能怎么样。我妈嫌我黑白颠倒,画室乱得像被抢劫,我爸……嗯,你知道的,精力旺盛。”

  她语气平淡,但顾凛捕捉到她提起父亲时嘴角那抹极其细微的、带着点无奈又亲昵的弧度。“你呢?丰台‘名剪’的手艺没给你剃秃了吧?”她抬眼,带着一丝调侃,显然还记得顾凛提过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发小草花理发。

  顾凛笑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明显短了很多、但还算整齐的头发:“手艺还是那么‘粗暴’,价格倒是‘国际化’了,涨了五块。不过好歹没秃。”他顿了顿,“后面就在家收拾东西,看看书,偶尔……翻翻速写本。”他没提翻速写本时,里面夹着的北疆照片和那张模糊的速写侧影。

  白子妍的指尖在抹茶慕斯上轻轻点了一下,“速写本……还在用那个?”她记得可可托海时,顾凛说过那是他的习惯。

  “嗯。”顾凛点头,从随身的背包侧袋里抽出一个巴掌大的、边缘有些磨损的硬壳速写本,很自然地放在桌上,“习惯了,看到有意思的线条就想记下来。比不上你的专业。”他语气坦然,带着欣赏。

  白子妍的目光在那速写本上停留了一秒,没去翻动,只是拿起小勺挖了一小块慕斯送入口中。清凉微苦的抹茶味在舌尖化开。“专业……也就那样。”她咽下蛋糕,语气听不出情绪,“我妈理想中的‘设计’泡汤了,现在看我的油画颜料跟看毒药似的。”她指的是微信里提过的志愿冲突,江雪更希望她学实用设计,而非“虚无缥缈”的纯艺油画。

  “西洋油画?”

  顾凛确认道,拿起自己的拿铁喝了一口,温热的奶泡抚慰了肠胃,“我记得你说过录取了。很棒的选择。”他语气真诚。他想起北疆草原上,她那身靛蓝长裙舞动时充满力量与自由的线条,那确实像一幅流动的油画。

  “嗯。”白子妍应了一声,算是默认了他的专业信息,“你呢?英语系,如你所愿?”她记得顾凛在可可托海的微信对话里,对未来规划带着点模糊的“看机会”。

  “如我所‘报’。”顾凛笑了笑,带着点自嘲,“外国语学院,英语专业。开学典礼、新生导引……一堆事,刚在宿舍听俩新室友聊了半天学校的‘国际化’大业。”他简单提了提周泽和李铭,以及他们对硬件设施和食堂“国际风味”窗口的吐槽。

  白子妍轻轻哼了一声,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讥诮:“‘国际化’……标语贴得倒是挺大。画室楼看着还行,够高够亮,就是不知道冬天暖气够不够足。”她显然更关心实际的创作环境。

  话题自然地流转着,从报到时排长队的无奈,到对即将开始的军训的猜测,再到对新环境的初步印象。他们默契地避开了过于深入或敏感的话题,只是分享着各自视角下的碎片信息,就像在微信里那样,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彼此心照不宣的距离感,却又比隔着屏幕时多了一份真实的温度。

  顾凛的巧克力熔岩蛋糕送了上来,他用小勺轻轻戳破表皮,浓郁的巧克力酱心流淌出来。他舀起一勺,混合着微热的蛋糕体送入口中,甜腻中带着一丝可可的微苦。

  白子妍看着他吃,自己面前的抹茶慕斯也下去了一半。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打在她半边脸上,将她小麦色的皮肤映得有些透明,短发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微微侧头看向窗外,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观察,又似乎在休息。那份在北疆常见的淡漠感,在此刻咖啡厅的宁静氛围里,竟显得格外沉静和专注。

  顾凛没有打扰她这一刻的放空。他安静地吃着蛋糕,目光偶尔掠过她线条清晰的侧脸和握着咖啡杯的、指节分明的手。那双手,在北疆画过速写,跳过舞,也曾在病中虚弱地颤抖。此刻,它们安稳地放在原木桌面上,带着一种无声的力量感。

  咖啡厅里流淌着舒缓的轻音乐。时间仿佛被窗外的阳光和室内的冷气调和得缓慢而粘稠。没有刻意的浪漫,没有汹涌的情感告白,只有一种自然而然的重逢与分享,像两块分开后又悄然靠近的拼图,在熟悉又陌生的新环境里,寻找着新的连接点。

  窗外的梧桐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顾凛喝完最后一口拿铁,白子妍也放下了空空如也的冰美式杯。

  “走吧?”

  白子妍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打破了这份宁静,“太阳没那么毒了。”  “好。”顾凛应道,招手示意服务员买单。

  走出咖啡厅,傍晚的微风带着一丝凉爽。夕阳的金辉给校园的建筑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轮廓。两人并肩走在回宿舍区的路上,行李箱的咕噜声再次响起,却不再显得孤单。

  “油画系……画室在哪个楼?”顾凛随口问道。

  “艺馨楼,西边,靠近湖边那栋。”

  白子妍回答,“明天大概就要去认地方,领画材了。”

  傍晚的空气带着被阳光晒过后的暖意,渐渐渗入一丝凉爽。道路两旁的路灯尚未亮起,天边最后一抹金辉给梧桐树的阔叶镀上薄金。行李箱的轮子发出有节奏的“咕噜”声,在相对安静的回宿舍区路上显得清晰。

  白子妍的步伐保持着不变的节奏,不紧不慢,侧影在顾凛旁边,融入这夕阳下的校园图景。他正试图从她刚才那句话里里捕捉更多细节,或者至少是开启下一个话题的契机——关于她的专业、画室、或是湖边。

  然而,就在顾凛斟酌词句的时刻,身侧的白子妍毫无预兆地,停下了脚步。  那动作突兀得像按下暂停键。不是渐缓的踱步,是干脆的,双脚立定的停顿。轮子的“咕噜”声骤停,只剩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瞬间被放大。

  顾凛立刻收住脚,行李箱在他腿边停住。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这停顿意味着什么,目光下意识地循着她的视线方向望去——穿过前方高大梧桐树交错的枝干缝隙,不远处,是松园宿舍区内部一条通向运动场方向的岔道。

  五个身影,正从那条岔道上迎面走来。

  他们是留学生,特征鲜明。三个白人,两个黑人,全都属于人群中绝对高大的类型,粗略目测无一低于一米九。肩宽背厚的身躯将宽松的T恤或运动衫撑得鼓胀,仿佛衣料下是精焊的钢板。

  发达的胸肌厚实贲起,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那种充满原始力量的膨隆感。裸露在短袖外的臂膀异常粗壮,紧绷的古铜色或深棕色皮肤下,肌肉线条如嶙峋的山岩突出棱角,随着行走的动作贲张起伏,鼓胀的肱二头肌和虬结的前臂肌肉压迫着人的视觉神经。

  他们并排走着,几乎占据了整条路宽。体格上的优势赋予他们一种无需刻意的、纯粹由体积和密度构成的强烈存在感,每一步都带着稳健的重量,如同移动的山丘。他们正在激烈地交谈,语速飞快,夹杂着口音浓重的英语和一些听不懂的语言碎片。

  顾凛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屏住了呼吸。

  那五人的距离更近了。说话声、脚步声、甚至是衣物摩擦发出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混杂着一种雄性荷尔蒙蒸腾的气息。其中一个黑人注意到路边的两人,带着探究的目光扫了过来,掠过顾凛,带着极具侵略性的粘腻感,钉在了白子妍身上。

  顾凛的目光,在对方视线粘上白子妍的前一秒,下意识地也落到她的身上。  白子妍依然穿着那件湖蓝色的贴身无袖T恤。傍晚微凉的风拂过,T恤的面料微微贴附在她流畅的身体曲线上。紧绷的斜方肌线条向上延伸,连着平直有力的肩线。

  再往下,是紧致清晰的大臂线条——那是长期运动雕刻出的痕迹,在夕阳残光下微微发亮。运动背心式的设计让小V领下的胸廓轮廓显现出来。T恤下的胸型是小而挺拔的弧线,布料挺括,贴合但绝不紧绷露骨,没有任何令人遐想的不当轮廓。

  她纤细紧实的腰身向下,连接着同样是运动型的翘臀,被黑色紧身打底裤完美地包裹着,一直延伸到那双白色专业跑鞋。整体的轮廓健美、匀称,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和一种近乎中性的力量美感。

  看到那T恤妥帖地包裹着,没有露出任何不应有的轮廓,顾凛心里竟莫名地、荒谬地“放心”了一瞬——仿佛这样的“安全”就能抵挡那即将到来的凝视风暴。  他能清晰看到白子妍细微的变化。

  她没有惊慌失措地低头或避开视线,只是下颌线似乎极其细微地绷紧了一瞬。那瞬间几乎难以察觉。她凝视前方的目光也没有偏移方向,然而那眼神深处,那片冰湖之下,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名状的专注。

  转眼间,几个高大的身影带着迫人的热力和混合的古怪体味,擦着他们身边走了过去。沉重的脚步在路面上制造出震颤感,充满力量的臂膀掠过空气带起微弱的风声。

  世界仿佛在他们背后关闭了一扇沉重的门。

  行李箱的轮子重新开始“咕噜、咕噜”地向前滚动,声音在这短暂的寂静后显得异常响亮。白子妍的步履也恢复如常,仿佛刚才只是被一阵不合时宜的、带着土腥味的热风吹拂过。夕阳依旧是温暖的色调,梧桐树影拉得更长,晚风依旧带着微凉的气息吹过她的短发。

  “继续走?”白子妍的声音响起,平静如水。

  “……嗯。”

                (待续)

  03、入侵者

  军训的第十个夜晚。

  燕京文化大学松园3号楼207寝室。

  空气中残留着白天的汗水与阳光晒烤塑胶跑道的独特气味,混合着窗外夜风带来的微凉。寝室的空调开在中档,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响,为这个容纳着三个年轻男性荷尔蒙的空间强制降温。顾凛躺在略高于地面的榻榻米上,身下的深蓝色床垫吸收了他身体的重量。

  他的手机屏幕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冷幽幽地映着他轮廓略显分明的侧脸。额前那几缕在草花发廊修剪过的刘海,被汗浸湿过又干透,此刻安静地垂着。他的呼吸很轻,指尖在屏幕上方几毫米处悬停、滑动。

  屏幕上是需要特殊工具才能访问的蓝色小鸟图标。这阵子军训间隙,“草花”远程教导了他翻墙技能,殷切推荐他见识一下所谓“更广阔的世界”。此刻,顾凛像一个初窥秘境的闯入者,穿行在光怪陆离的信息流里。

  就在这时,旁边低矮的床铺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周泽翻了个身,喉咙里发出一串含混的咕噜声。

  “喂……李铭?”周泽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但听起来并没有真正醒来,更像梦呓的延续。

  靠窗书桌前,正对着电脑屏幕敲代码的李铭被这突兀的一声惊醒,手指在键盘上顿住。他扭头,眼镜片在黑暗中反射着微光:“嗯?周泽?你没睡着?”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被打扰工作思绪的轻微不快。

  “靠,想睡来着,脑子里全是人……”

  周泽彻底醒了,索性坐起身,盘着腿,抹了把脸,声音清晰起来,带着一种深夜宿舍特有的、准备倾谈的兴奋。“哎,你丫这几天眼睛往哪儿瞟呢?军训场上的新货,盘点一下啊?”

  黑暗中,顾凛的睫毛无声地颤动了一下,身体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态,像是在沉睡的边缘。空调的冷风恰好拂过他的脸颊。

  “看当然是看到了。你想聊谁?”李铭推了下眼镜,屏幕的光映着他表情没什么变化。

  “还能是谁?开篇暴击!‘湖蓝战神’啊!”说到这个他给食堂惊鸿一瞥的运动系女孩起的代号,周泽立刻来了精神,“你丫肯定也看呆了吧?那身材绝了!腿又长又直,那小腰紧的,屁股翘的……虽然不是那种巨乳,但配上那马甲线条,整体那劲儿,真他妈绝了!李铭你说是不是?”

  “是挺惊艳的。”李铭很实诚地承认了。

  周泽接着兴奋地说道:“哎,还有最近两天留学生院那边,高个子你瞧见没?就她们那队排头那个,金发碧眼,个子至少一米七五往上!”

  他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空气,仿佛李铭就在他旁边躺着:“那腿长的,我的天!我感觉都快到我腰了!还有那双眼睛,蓝的跟玻璃珠似的!脸蛋儿……啧,是真标志!你说这些洋妞,五官怎么就能长那么开呢?还有那……规模,”周泽压低声音,带着点探究和惊叹,“她们是不穿内衣的吗?还是说……真就那么生猛?晃得人眼晕!”

  李铭点点头说:“个人差异吧。穿衣服习惯也不好一概而论。不过……”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想,“新生墙的信息栏上好像有她的照片。叫索菲亚,立陶宛来的,专业是中国语言文学。”

  “索菲亚?名字一听就洋气!”

  周泽的兴趣更浓了,“专程跑咱们这儿来学中文?挺有想法嘛!新生墙照片你都扫了?”他突然想到什么,咂咂嘴,“可惜了,这种女神级别的,肯定名花有主了吧?指不定在国外早就订婚了?”

  “这就不知道了。公开信息又不写这个。”李铭重新看向屏幕,手指搭上键盘,“明天‘国际风味’窗口有烤芝士配莓果酱的面包,据说味道不错,但限量,想吃得赶早去占位。”

  “靠!你就知道吃!”周泽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但话题成功被带偏,“是挺好吃的,就是热量炸弹……唔,那蓝莓酱抹着确实上瘾……”

  宿舍里再次陷入短暂的安静,只剩下李铭敲键盘的轻微哒哒声。

  黑暗深处,顾凛闭着的眼睛在眼皮下极轻微地转动了一下。窗外,城市的灯光隔着校园的树林,在远方形成一片模糊的光晕。宿舍里,空调的凉风依旧稳稳地吹送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  ***  ***

  清晨六点半,薄雾尚未完全散去,东区大操场已被此起彼伏的口令和脚步声填满。灰蓝色的军训服海洋里,按照学院划成一块块方阵,外语系的蓝色肩章在一片灰蓝中格外显眼。

  顾凛站在队列中间,脊背挺得笔直,随着教官“向右看齐”的短促口令,脖颈利落地转动。汗水顺着额角滑下,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着微光,留下浅浅的印痕。他目光平视前方,眼角的余光却敏锐地捕捉着操场边缘的景象。

  几个穿着印有“留学生服务中心”字样文化衫的高年级学长,正簇拥着几位肤色各异的新生,指着远处几栋崭新的玻璃幕墙大楼热情介绍。一个金发高个子的白人男生,穿着醒目的亮橙色篮球背心,正比划着手势,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大声询问着什么,引得旁边几个中国学长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

  不远处,几个裹着鲜艳头巾的非洲女生聚在一起,好奇又略带羞涩地观望着军训方阵,她们色彩斑斓的传统服饰在灰蒙蒙的操场边缘投下几抹亮色。更远些的跑道上,一个穿着专业跑步装备、肌肉线条分明的黑人学生正旁若无人地进行着冲刺训练,速度惊人。

  空气中混杂着青草的气息、汗水的咸味,以及各种语言的碎片——英语、法语、阿拉伯语、韩语、俄语……就在这时,一阵刻意拔高的哄笑声从操场入口方向传来,引得不少方阵的新生都忍不住侧目。

  只见一个穿着紧身花衬衫、破洞牛仔裤,脖子上挂着夸张银链子的中国男生,左拥右抱着两个身材惹火、衣着清凉的外国女孩,大摇大摆地从外语系方阵前方走过。

  左边的女孩是典型的东欧面孔,金发耀眼,穿着超短热裤和露脐小背心,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正咯咯笑着将头靠在男生肩上。右边的则是个肤色略深、身材更加丰满的拉丁裔女孩,一头浓密的黑色卷发,穿着低胸吊带裙,毫不避讳地紧贴着男生,一只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搭在他腰间。

  那中国男生下巴微扬,脸上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混合着炫耀与征服感的得意笑容,目光扫过正在烈日下站军姿、灰头土脸的新生们,尤其是那些眼神里流露出惊愕、艳羡甚至一丝丝鄙夷的男生面孔。他甚至还故意放慢了脚步,享受着这短暂却强烈的焦点时刻。

  “看什么看?好好练你们的军姿!”教官严厉的呵斥声像鞭子一样抽打过来,惊醒了那些被吸引注意力的新生。队列迅速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汗水滴落的声音。

  晚训结束的哨音如同解放的号角,驱散了操场上紧绷的空气。顾凛婉拒了周泽咋咋呼呼“去小卖部搞点冰镇可乐”的提议,独自一人,沿着被梧桐树荫笼罩的校园小径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不觉,脚步将他带到了西区体育场。这里没有操场那边大型照明灯的全覆盖,只有跑道内侧间隔排列的柔和地灯,将塑胶跑道勾勒出一条蜿蜒的光带,更远处的足球场则沉在朦胧的暗影里。

  夜跑的人不少,大多是学生,三三两两,或快或慢,像流动的剪影。

  就在这流动的光影中,顾凛一眼就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白子妍。

  她穿着那件标志性的湖蓝色无袖速干T恤,下身是同色系的紧身运动短裤,清晰地展露出修长有力、线条紧致流畅的双腿。她的短发被汗微微濡湿,有几缕贴在光洁的额角和颈后,随着她稳定而富有弹性的步伐轻轻晃动。夜跑的灯光勾勒出她专注的侧脸轮廓,鼻尖沁着细密的汗珠,呼吸平稳而深沉,带着一种沉浸在自己节奏里的力量感。

  顾凛停下脚步,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站在跑道外围的树影下,目光追随着那抹灵动的湖蓝色在光带中一次次掠过弯道。她奔跑的姿态像草原上那晚的舞蹈,带着一种内在的韵律。

  不知跑了多少圈,当她再次接近顾凛所在的弯道时,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这边。脚步明显放缓了,从匀速跑变成了慢跑,最后停在了离他几步远的跑道内侧边缘。

  她微微喘着气,胸口起伏,脸颊因为运动而泛着健康的红晕,在柔和的地灯光线下显得格外生动。她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臂,用手背随意地抹了一下额头的汗,眼睛很亮,就那么直直地看着顾凛,嘴角自然地弯起一个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

  顾凛也朝她笑了笑,走下台阶,踏上跑道内侧的草坪边缘,向她走近。  白子妍向他伸出手。

  那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并不纤细,带着常年握画笔和运动留下的力量感,掌心向上,自然地摊开在两人之间,带着运动后的微热和一点点汗湿。顾凛的心跳在胸腔里清晰地擂动了一下。他没有任何犹豫,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那只递过来的手。

  掌心相贴的瞬间,一种奇异的电流感顺着指尖直窜上来,带着她肌肤真实的温度、微潮的汗意和清晰的生命脉动。那感觉如此陌生又如此熨帖,像北疆草原上拂过面颊的夜风,带着青草和星光的味道,瞬间驱散了军训整日积攒下的所有疲惫与尘埃。

  他握得不紧,却足够真实。

  白子妍的手指在他掌心里很轻微地蜷缩了一下,像是回应,也像是确认。  然后,她轻轻拉了他一下,示意他走上塑胶跑道内侧的步行道。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并肩在柔和的光带边缘慢慢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有脚步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她轻盈的运动鞋底摩擦塑胶跑道的声音,和他军训胶鞋略显沉闷的落地声。偶尔有夜跑的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带起一阵微风。

  沉默并不尴尬,反而充满了某种初生的、小心翼翼的甜蜜。顾凛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那份力量感与柔软奇异地并存着。他悄悄侧过头看她,夜风吹动她额角汗湿的碎发,她的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沉静而专注,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一直没有消失。

  远处足球场模糊的轮廓,近处跑道上其他夜跑者晃动的身影,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此刻,世界仿佛缩小到了掌心相贴的那一小片温热里。夜风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轻轻拂过两人牵着的手,也拂过顾凛的心尖,留下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而微醺的悸动。

  这份微醺的悸动,伴随着掌心传来的温热与白子妍指节的轻微力道,在顾凛胸腔里持续发酵、膨胀。他们就这样沿着塑胶跑道内侧的步行道,无言地前行了一段距离。周围的喧嚣——夜跑者的喘息、模糊的谈笑、远处球场的喧哗——都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开了,只剩下两人并排的脚步声,以及顾凛耳边那越来越响的心跳鼓点。

  白子妍的脚步很自然地慢了下来,最终在跑道拐角稍远处,靠近高大铁丝网和幽暗灌木丛的边缘停下。这里的地灯光线柔和而稀疏,在地上投下两人长长的、几乎交融的影子。

  她转过身,面向顾凛,却没有松开手的意思,反而将另一只手也轻轻抬了起来,握住了顾凛的另一只手。两人变成了面对面、双掌相牵的姿态,手臂在两人之间形成一个亲密的闭环。距离瞬间拉近,呼吸几乎可闻。

  顾凛的呼吸一滞。夜跑的微光映照着她。汗珠早已蒸发,只在小巧的下颌、光洁的颈侧留下隐约的微光。她的脸颊还带着运动后健康的红晕,在朦胧光线中仿佛自带柔光。

  顾凛不由自主地,几乎是贪婪地凝视着。

  随着经历许多个共享黄昏跑道与星月夜晚的温润洗刷,顾凛眼中的白子妍,那最初令他屏息的锋芒已然消融在熟悉的光晕里。此刻的她,安静得像一幅浸润在月色里的画。短发凌而不乱,几缕调皮地贴在鬓角,眉宇间带着那种坚韧又从容的神韵,眼神清澈,专注地迎着他的目光,唇角依旧含着那丝若有若无的、仿佛能安抚人心的弧度。

  她是如此真实、鲜活、美丽,又带着一种他无法企及的强大磁场。

  这份无声的凝视,掌心持续传递来的温度和细腻触感,少女身上独有的、混合着汗意、塑胶跑道和草木清香的气息……这些元素在顾凛封闭而压抑了许久的情感世界里,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某种一直沉睡的、原始的欲望。

  一股难以遏制的热流猛地从脊椎直冲下身。顾凛清晰地感觉到胯部不受控制地绷紧、膨胀,裤子布料被迅速顶起一个不容错辨的形状。这变化来得如此迅猛又如此不合时宜,让原本就紧张羞涩的他大脑猛地“嗡”了一声,一种强烈的羞赧和不知所措的恐慌席卷了他。

  他下意识地想夹紧腿,想弯腰掩盖这丢人的生理反应,可被白子妍牢牢握住的双手却让他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滚烫的硬物在昏暗的光线下,隔着薄薄的军训裤布料,尴尬地宣示着自己的存在。

  白子妍显然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依旧平静如水,定定地看着他窘迫的脸庞,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仿佛能穿透衣物,精准地捕捉到他身体深处的那场天翻地覆。她没说话,只是那双握着顾凛的手,指尖在他掌心了无痕迹地轻轻摩挲了一下,带着一种安抚的、同时也是确认的意味。

  然后,她毫无征兆地,微微踮起了脚尖。

  顾凛瞳孔微缩,感觉所有血液都在瞬间涌上了脸颊和耳朵。他看着她靠近,看着她饱满的唇瓣在视野里逐渐放大。那带着呼吸微温的香气清晰可闻。她能清晰的看到顾凛眼中闪烁的慌乱光芒。她没有停,也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将自己的唇轻柔却坚定地贴上了他的。

  顾凛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他从未经历过这个。女孩柔软的唇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润触感,像一个开启未知之门的按钮。他全身僵硬得像一尊石雕,连呼吸都忘记了,双手在对方手心里瞬间沁满了冰凉的汗珠。他甚至不懂如何张嘴回应,只是呆滞地承受着那两片唇瓣带来的、足以摧毁所有理智的柔软和温热。

  白子妍立刻感觉到男孩石化般的僵硬,和唇间传递来的毫无经验且不知所措的被动。她的睫毛极轻地颤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没有退开,只那简单的触碰轻轻地加深了一点,鼻尖几乎要碰到顾凛的鼻尖。

  她的嘴唇以难以察觉的幅度微微蠕动着。那是一种无声的、极其耐心的引导——不是强硬地撬开,而是用温软的触感和缓慢加深的亲近感,一点一点瓦解着他的僵硬和恐惧。

  在令人窒息的慌乱中,顾凛终于捕捉到了这微妙的信号。某种本能被小心翼翼地唤醒。他笨拙地尝试着模仿她唇瓣的微小动作,紧张地、极其轻微地回应着那份令他晕眩的柔软触碰。他的回应笨拙得像只刚破壳的雏鸟,带着纯然的生涩和难以置信的小心翼翼。他更紧地攥住了白子妍的手,仿佛那是此刻唯一的浮木,指尖的汗水浸得两人的掌心都一片滑腻。

  随着唇瓣上这小心翼翼的笨拙试探,他身体深处那团火不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猛烈。勃起的硬物不再满足于安静的存在,它变得更加坚硬、灼热,清晰地、有力地向前顶去,透过厚厚的军训裤和对方同样单薄的短裤布料,无可辩驳地、结结实实地抵在了白子妍平实紧致的小腹上,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腹肌那坚韧的线条轮廓。

  这突兀而激烈的身体接触如同一声惊雷,震得顾凛僵住了唇间所有的动作。他下意识地想把自己从她唇上“拔”开,整个身体都因为极度的羞耻而绷紧、后仰,试图拉开那致命接触的距离,脸上滚烫得能烙饼。

  就在这时,白子妍的唇,主动离开了。

  她并没有立刻退开很远,仅仅是抬起了头,稍稍拉开了半拳的距离。她的呼吸略有些不稳,呼在顾凛滚烫的脸颊上,带着清甜的热气。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草原夜空中最澄澈的星子,牢牢锁住他的双眼,将他此刻所有的慌乱、羞赧、尚未褪去的情动,以及一丝因为自己大胆而起的恐慌,尽收眼底。

  她的目光极具穿透力,缓缓下移,没有半分掩饰地落在他那紧绷的、隔着裤子都能清晰感受到强烈轮廓和热度的关键部位上,最终定格在那顶起布料、紧贴着她小腹的位置。那目光像是在丈量,又像是在确认。

  然后,她抬起视线,再次对上顾凛因羞耻而几乎不敢抬起的眼帘。

  白子妍的嘴角,那抹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悄然加深了。

  这让顾凛的心脏紧缩了一下,脸颊烫得能煎蛋,大脑一片混乱。生理反应的羞耻感混杂着被她目光洞察的无所遁形,让他只想立刻从这里消失。他慌乱地垂着眼,根本不敢再看她的眼睛或自己那个尴尬的焦点部位。

  然而,在这汹涌而至的羞赧之下,一股更原始、更强烈的情感却在疯狂地滋长。她唇瓣的柔软触感仿佛还烙印在嘴上,她身上那股混合着汗水和清新草叶的气息萦绕在鼻尖,特别是此刻,她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近在咫尺,里面仿佛燃烧着吸引他坠落的星火。

  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或许只是慌乱本能驱使下的动作,突兀地冲击了他。  顾凛猛地向前一步,动作甚至有些笨拙和突兀。他没有松开一直紧攥着她的手,而是用空着的那只手臂,以一种近乎“搂”的动作,不太顺畅地环过了白子妍的后腰和肩胛。

  “唔……”

  一声极轻的、带着惊讶的闷哼从白子妍喉间溢出,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瞬间掠过一丝真实的慌乱和愕然,那抹掌控感的微笑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她显然完全没料到顾凛会有这样的举动。身体本能地微僵了一下,但并没有抗拒。

  接着,顾凛更紧地收拢了手臂,几乎是将她整个人拉进了怀里,紧紧抱住。他的动作带着纯然的冲动和不熟练的生涩,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让白子妍稍稍垫起了脚尖。他将脸深深地埋进了白子妍颈窝那片微凉又带着薄汗的肌肤上。  这个生涩却无比紧密的拥抱,瞬间逆转了刚才几乎由白子妍完全主导的氛围。  顾凛急促地呼吸着,心脏擂鼓般撞击着两人的胸腔。他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的味道:运动后的汗味早已被身体的自然热度蒸腾成一种暖融融的体香,混合着速干面料的气息和她自身独特的、一种略带疏离却又极度吸引人的清冽感。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柔软而充满弹性的身体线条紧贴着自己,肩胛骨的微突,背脊光滑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以及她胸前不算傲人却饱满浑圆的起伏……这一切都让他血脉贲张!

  特别是,在他将她紧紧拉入怀中的刹那,他那一直尴尬挺立着的部位不可避免地、结实地紧贴在了她大腿与腹部的连接处那柔软的曲线内侧。那瞬间顶压带来的强烈刺激让他浑身剧震,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手臂下意识地将她箍得更紧,试图将那几乎要刺破裤子的灼热感更深地嵌入她的柔软之中。他甚至能感觉到那薄薄衣料下,她腿部肌肉微微绷紧的反馈。

  被他这样结结实实地抱住,感受着他浑身无法抑制的颤抖、那滚烫的呼在颈侧的气息和他下身无法忽略的、倔强灼热的硬物顶着自己……白子妍那张素来淡定沉静的脸,瞬间被一层真正的、如同醉酒般嫣红的红霞覆盖。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长睫毛飞快地扑闪着,像受惊的小鹿。那洞悉一切和掌控感的表情彻底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种被突然袭击后的懵懂和剧烈的羞意。

  她没有推开他,身体在最初的僵硬后,也极其缓慢地、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放松了下来。她没有像之前那样主动揽住他,只是任由他抱着,双臂有些无措地垂在身侧,然后一点点抬起来,指尖带着试探性地、轻轻地揪住了顾凛后背军训服的布料,仿佛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支点。她的脸微微侧向他埋首的肩颈方向,小巧的鼻尖几乎蹭到他的衣领。

  “……顾凛?”

  她的声音从他颈窝处闷闷地传来,带着一丝被挤压的娇弱感,更透出前所未有的羞涩和一种依赖,完全没有了引导他时的从容。这一刻,她就像一个真正陷入初恋、被心上人突然拥抱而不知所措的少女。

  听到她用那种从未有过的、带着一丝软糯的音调唤他的名字,顾凛心中翻涌的欲望奇迹般地平息了一瞬,被另一种更加汹涌澎湃的情感替代。他的喜悦纯粹而直接,身体因为激动又下意识地将她往怀里带得更紧。他的腰腹也随之前挺了毫厘,那原本因为拥抱而稍稍偏离位置的胀痛硬物,再次不轻不重地顶到了白子妍腹股沟处温软的凹陷里。

  “啊……”

  白子妍猝不及防,被他箍紧的身体和那顶撞的动作刺激得短促地惊呼出声,像受惊的鸟。她立刻将脸更深地埋进他肩膀,躲避他那因为听到她的话而变得过于灼热和“危险”的视线,也躲避那身体核心处传递来的羞人刺激感。她的整个耳后根都红透了,揪着他衣服的手指用力得指节都有些泛白,声音带着明显的羞涩气恼:“你……你别乱动!”

  “对……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顾凛瞬间又慌了,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不听话”地做了什么,那种极度敏感又易兴奋的特点暴露无遗。他下意识地想松手后退一点,拉开那致命接触的距离,却被白子妍揪住后背衣服的手指下意识地阻止了——她似乎也不想这个紧密的拥抱就此中断。两人陷入了一种既想逃离又贪恋接触的微妙僵持。

  慌乱中,顾凛的视线无意识地向下飘,寻找着合适的放置点,却正好落回到两人的脚步之间——那是他军绿色的胶鞋和她湖蓝色的专业跑鞋的顶端。紧接着,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瞬。

  一只跑鞋的鞋带在刚才紧密拥抱或运动过程中竟松开了些许,露出了一小截纯白的短袜上缘,以及包裹在袜子上端和运动裤边缘之间的一小节脚踝皮肤。那一段脚踝在昏暗柔和的地灯下仿佛自带釉光,肌肤细腻光滑的不可思议,骨感的轮廓又透着青涩的坚韧感。

  仅仅是这一小段露出的脚踝肌肤!顾凛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关于异性最微小细节也能轻易点燃的弦,被狠狠地拨动了!

  他没有说话,但呼吸猛地屏住了片刻,搂着她后腰的手臂肌肉下意识地绷紧了一下,灼热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截肌肤上无法移开。那样子,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惊世骇俗、令人无法自已的景象。

  白子妍虽然把脸埋在他肩上,但顾凛身体瞬间的僵硬和他突然异常粗重的、停滞了的呼吸,都传递给了她。她疑惑地稍稍偏过脸,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松开的鞋带和露出的那一点点脚踝肌肤。

  片刻的静默在白子妍心中拉长。

  她能清晰感受到他目光所及之处皮肤残留的、近乎实质的灼热感——仅仅是脚踝上方不足一指宽的袜沿缝隙,仅仅那么一小片被地灯光晕勾勒出细腻轮廓的肌肤,算不上是刻意的裸露。

  就这么一点?

  她无声地咀嚼着这个认知。随即,一丝极淡的、恍然的笑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的涟漪,悄然在她心底扩散开来。那笑不是明朗的,而是带着一种隐秘的、洞悉后的玩味。

  这一刻,无需更多言语,两人的心跳似乎已在胸腔里同频。夜晚操场的灯光包裹着他们紧紧相拥的身影,晚风送来远处草木的夜息和泥土的味道,凉爽地拂过他们发烫的肌肤。沉默地在彼此的体温和气息中徜徉了片刻,感受着那份初生情愫的静谧美好,顾凛虽依旧感到下身的胀痛未曾完全消退,心情却奇异地安宁下来,只有甜蜜的微痒。

  最终,白子妍轻轻动了动在他怀里的身体。

  “该……回去了。”她声音带着一丝不舍,更多的却是恢复了一些理智,提醒他宿舍的熄灯时间。她抬起头,脸颊依旧残留着动人的红晕,眼睛却比刚才清亮了一些。

  “嗯。”顾凛应了一声,手臂有些不情愿地松开了一些,但没有完全放开她的腰,目光胶着在她脸上,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白子妍微微挣扎了一下从他怀中出来,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弄皱的T恤下摆,又弯下腰去系那散开的鞋带。这个动作在顾凛眼中几乎让他呼吸又停滞了一拍,不过他立刻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看向别处,耳根发热。

  系好鞋带,白子妍站直身,捋了捋被夜风吹乱的鬓角碎发。她没有立刻转身,而是再次伸出手,轻轻地、带着点留恋地握了握顾凛的手指——那里的汗意似乎比刚才消退了一些,但热度依旧。

  “明天……”她刚开口,却像被自己的主动惊到了似的顿住,脸颊又有些泛红,随即微微侧过脸,“……老地方?” 她没有看他的眼睛,语气带着询问却又不容置疑。

  “嗯!老地方!”顾凛立刻点头,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雀跃。

  白子妍这才回过头,对他浅浅地、极其羞涩地笑了一下,那笑容干净而美丽,像一朵在夜色中悄然绽放的白昙。然后她转过身,没有道别,沿着环形跑道的内侧朝寝室方向快步走去。

  顾凛站在原地,久久地望着那抹湖蓝色消失的方向。

  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嘴唇,那柔软的触感仍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还能感受到她握住的微热;腰腹间被撞得现在还有点胀痛的部位更是存在感十足地提醒着他今晚发生的一切。刚才拥抱时她身体的柔软和馨香,亲吻时的青涩与甜美,最后那一抹羞涩的笑意……这一切都无比真实,却又美好得像个一触即碎的梦。

  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和随之而来的巨大空虚感交织在胸腔里。

  顾凛摸了摸心脏的位置,那里跳得依旧很快,很沉。明天……他似乎第一次对明天产生了如此强烈的、带着甜蜜期待的渴望。他深吸一口微凉的、带着清草气息的空气,转身,也快步穿过了操场入口那片明亮的灯光区域,影子在后面被拉得很长很长。

           ***  ***  ***

  白子妍回到寝室时,室内光线昏沉。

  这间松园5号楼309寝室同样采用了榻榻米式设计。整个地面被整体抬高铺就硬木台面,三张深蓝色床垫如岛屿般平铺其上。白子妍紧邻门边的位置,便于夜跑进出。

  此时,仅有的光源来自靠窗书桌前一个黑色长发、戴眼镜的文静女生桌上的小台灯。女生正小心地将一支笔放进笔袋,动作轻柔。空气中飘散着一种冷调花萃沐浴露的清新味道。

  “刚听到哨声了。”长发女生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像羽毛。

  “嗯。”

  白子妍简短回应后,弯腰换下那双沾着夜间跑道微尘的蓝色跑鞋。汗珠顺着她光洁的颈侧滑入速干T恤的领口,几缕被汗水浸湿又干透的短发凌乱地贴在鬓角和额角,素面朝天的脸庞在昏暗中透出运动后特有的健康红晕,眼里的神采比常人更亮些。

  窗户开了半扇,夜风带着凉意吹进来。一个高挑、扎着利落短发的女生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窗边,仅穿着贴身的运动背心和小短裤,月光温柔地勾勒出她近乎完美的S型曲线——圆润饱满的前胸紧贴着薄薄的面料,细窄的腰肢下是异常挺翘、富有张力的臀部弧线,一双长腿在微光中线条毕露。

  她手里捻着剩下的小半块巧克力,似乎心思并不在甜食上,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卷着自己微翘的发梢,颈肩轮廓在月光下透出一种慵懒又妩媚的姿态。即使在昏暗里,那份浓烈的、带着侵略性的性感也扑面而来。

  书桌前,那位黑色长发、戴眼镜的女生刚小心地将一支钢笔收进笔袋。她穿着质地柔软的米色睡裙,裙摆恰好垂到膝盖上方,露出一小截纤细匀称、带着书卷气的小腿。鹅蛋脸上架着的无框眼镜,为她安静的气质更添了一份疏离的清冷感。

  她似乎对台灯之外的光源不甚在意,低垂着眼帘梳理笔袋里的文具,指尖的触碰轻柔得像怕惊扰了什么,长发如瀑般滑落在肩侧,整个人如同浸在一层柔光里。

  “巧克力不吃要化了,程曦。”长发女生轻声道,声音细细软软,如同羽毛扫过水面,目光仍专注在笔袋上细细排列的笔尖方向。她习惯性地推了一下纤细镜架。

  被唤作程曦的短发高挑女生这才像被惊动了似的,回过神来。

  “哦?哦。”她漫不经心地应着,低头看了看手里微微发软变形的巧克力,旋即抬起一条匀称的手臂,伸长脖颈,舌尖极为不经意却又分外诱人地从浅粉的唇瓣间探出,轻巧地将粘在指腹那一点残余深褐色甜腻舔去。放下手时,运动背心那细细的肩带恰好滑下了一点,露出圆润肩头的诱人骨点,浑然天成地透着不经意的风情。

  “对了,”

  长发女生很快整理好笔袋,抬起头看向刚穿上拖鞋的白子妍,镜片后的眼神依旧温和,“明天是内务突击检查通知,据说提前到早训后。”她说话的时候,肩背习惯性地挺得笔直,带着一种学院式的文雅,双手交叠放在睡裙覆盖的膝盖上。

  白子妍正拧开一瓶矿泉水,喉间滚动着灌了几口,水流在下颌留下浅浅的水痕。听到提醒,她停下动作,点了点头,简洁利落:“知道了。”随手将空瓶准确投进门边的垃圾桶。接着,她自然地抬起手臂,屈肘向后,手掌搭在颈后略显紧绷的斜方肌上,左右轻微转了转脖子,缓解着长跑的疲惫感。

  程曦那边终于吃完了最后那点巧克力,舔了舔嘴角,转过身来,背靠窗棂,双手抱胸的姿态更显身段的峰峦起伏。她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唇间溢出点酒心巧克力残留的微醺气息,懒洋洋地瞥了白子妍和长发女生一眼:“管他突击不突击,叠豆腐块而已。”

  白子妍没再说话,俯身拿起自己放在桌边的塑料脸盆和装着沐浴露的网袋,毛巾随意地搭在盆边。“砰” 一声轻微的椅子挪动声,长卷发女生也站起身,开始铺床叠被,动作不疾不徐,纤秀的手指捻着被角,每一寸布料都抚得服服帖帖。  白子妍拿了脸盆毛巾转身出去。

  走廊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忽明忽灭,将墙壁照得惨白。公共水房里蒸腾着水汽和沐浴露的味道,有人在隔间里哼着模糊的调子。冷水浇在皮肤上,让躁动的血液短暂平复,她仰头闭眼,水流冲刷过脸颊,试图一同冲散体内那团陌生的、因夜色撩动而悄然滋长的微小火苗。

  等她带着一身湿冷的水汽回来,推开寝室门的瞬间,一股不同寻常的沉静裹挟着凉意扑面而来。

  室内已陷入一片绝对的、近乎有重量的黑暗。

  小台灯熄灭了。窗户外,那轮原本高悬的月亮也被厚重的云层吞噬了踪影,只勉强从拉上了大半窗帘的缝隙里,渗进一丝丝几不可见的微弱晦光,勉强勾勒着家具模糊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冷调沐浴露香氛挥发后残留的淡香,冰冷而洁净,却也像真空般凝滞。

  这份安静浓稠得近乎失真。

  白子妍的目光像探针,在黑暗中快速扫过。

  ——程曦的床位空了。

  那张深蓝色的榻榻米床垫上,原本垂落的轻薄纱帘被随意撩起一角,胡乱堆卷在靠墙的位置。紧挨床榻的座椅靠背上,更是空空如也——那里曾经搭着的、一件薄薄的针织外套已经消失不见。

  只有于薇所在的区域,还笼罩在一点稀薄的阴影里。她的隔帘紧拉着,纹丝不动,里面没有一丝声响泄出,静得像一座深海中的棺椁。于薇是个存在感很弱的人,但这近乎消亡般的寂静,在此刻空了一半的房间里,反而形成一种无声的压力。

  白子妍在门口停顿了片刻,脚底冰凉的地板温度透过薄拖鞋渗上来,与身上未散的水汽混合。她微微蹙眉,心头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异样感。程曦那个夜猫子,大半夜跑哪去了?

  身体对温暖的渴求本能压过了这小小的疑惑。她反手轻轻合上门,摸索着走到洗漱架前,挂好湿冷的毛巾。毛巾碰到不锈钢挂钩的声音“当啷”一下,在死寂中格外突兀响亮。

  她立刻收住了手。

  屏息静听了片刻。

  隔帘后依旧无声。

  白子妍没有再停留,加快脚步,钻进了自己靠门的床铺,手脚麻利地拉拢了那层厚实的隔帘。

  “唰——”

  轻响过后,一个由织物和黑暗构成的、绝对私密的茧将她包裹。

  白子妍在黑暗中侧躺。拉紧的隔帘挡住了窗外大部分光线,只在顶缝透进一道模糊的银边。柔软棉质睡裙贴着她的皮肤,带着干净的皂角和阳光味道。她闭着眼,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牵引。身体的疲惫还在低诉,但一股源自心底最深处的甜蜜暖流早已冲散了所有酸软。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对顾凛悄然滋生的爱意。

  这份爱如同悄然绽放却又饱胀欲裂的花苞,甜蜜的汁液几乎让她呼吸不稳、心跳失衡。冲过凉水的皮肤理应冷却躁动,但不久前在运动场最幽暗的角落里,顾凛紧张地、笨拙却无比炽热地紧拥着她时,那令人目眩神迷的触感与汹涌的情潮,此刻正疯狂地反噬着她。

  被严密包裹的安全感;还有那个吻——他起初僵硬得像个木偶,却在她的引领下笨拙地生出了枝叶藤蔓,带着一种纯然、湿热的依赖感,最终化为让她指尖都微微颤抖的悸动……每一个细小的记忆碎片都像是微小的电火花,持续不断地、反复熨烫着她心头最稚嫩滚烫的区域,带来一阵又一阵令人四肢百骸都酥软麻痹的电流。

  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滑向一个更加具体、更具原始冲击力的画面。仅仅只是刚才,微风吹起她的些许裤脚,月光下,那截平时总是被包裹在布料或纯棉袜中的足踝,极短暂地暴露在空气里,那一小片莹润、健康的浅小麦色肌肤,仅仅一闪而没。

  就是那一瞬间!

  顾凛那骤然变得极其深浓、紧紧胶着在她脚踝处、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的炽热目光!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再不是平日的沉静或犹豫,而是某种……某种她从未在他眼里见过的、原始的、饱含冲击性的赤裸渴求!那不是一个青涩少年该有的羞涩欣赏,更像是一头被骤然唤醒了饥饿感的年轻兽类,对近在咫尺的新鲜诱人血肉本能的、纯粹的掠夺欲念!

  她清晰地感受到,那目光像带着物理性的温度和重量,实实在在地扫过她脚踝骨凸起的精巧弧线,流连在那紧致肌肤下细微的血管脉络上……这记忆猛地抽紧了她,比他的吻更让她心荡神驰。

  一种从未有过的、难以言喻的强烈兴奋感,伴随着隐秘的羞耻感,混合着一丝仿佛窥见对方野兽般潜能的惊奇感,轰然席卷了她。身体最深处的某个地方竟因此剧烈地收拢了一下,像渴水的鱼拼命吸向饵食,带出滚烫而粘稠的、近乎疼痛的快意。

  这感觉陌生、凶猛,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支配力。一种强烈的、想要再度看到他因为自己而失控的念头,开始在她的血液里奔啸。这念头如此直接,如此充满了占有与被占有的色欲气息,让她自己都惊愕不已——原来情动至此,远不止拥抱与亲吻这般单纯。

  耳机线还松散地绕在枕边。白子妍摸索到一边的耳塞,轻轻塞入左耳,指尖的动作因为这隐秘而汹涌的爱意变得异常轻柔。她只想带着独属于她和顾凛的、这份新鲜热辣的余温沉入睡眠。

  就在这时,这份宁静甜美的私密空间,被一阵陡然响起的、极其微小的金属摩擦声轻轻刺穿——

  寝室的钥匙孔慢慢地转动起来。

  白子妍的呼吸瞬间停止,身体在黑暗中陡然绷紧,如同受惊的猎豹。

  怎么回事?

  门被推开一条缝的瞬间,一股混杂的气息猛地灌了进来——浓烈而陌生。白炽灯熄灭后的幽暗里,一种带着原始气息的、属于雄性的汗味,霸道地压过了寝室内原有的空气清新剂味道,混合着一种辛辣、甚至带着甜腻感的浓重须后水气味。

  白子妍在黑暗中瞬间绷紧。

  是谁?在这个时间?

  钥匙孔微弱的声响还在耳畔萦绕,紧接着是门轴刻意放缓的摩擦声,以及金属物轻搁在桌面上的微响——钥匙。这绝不是舍友寻常归来时的动静。心猛地悬起。

  一道异常高大、轮廓精悍的黑影,几乎无声地嵌入了门缝的光影交界处。那身形比程曦还要高出许多,肩背在微弱月光下勾勒出厚实宽阔的剪影,带着一股绝非亚洲体格的原始力量感。月光吝啬地描摹着他脸颊和脖颈的线条,那深沉的肤色在昏暗中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一个黑人留学生!

  白子妍心头愕然翻涌。室友竟敢在未经通气的情况下,深夜带异性、而且是外国异性直接回女寝?这太不合规矩,也太冒险了!她几乎是屏住呼吸,目光紧紧锁着那移动的暗影。

  程曦果然紧随其后,动作比平时更加敏捷无声。她几乎是拽着那魁梧黑影的衣角,将他引向自己靠窗的床铺。空气中弥漫开程曦压得极低、却又带着一种按捺不住的急促兴奋的嗓音,像羽毛搔刮,“快……这边……”

  一句含糊低沉的男性回应响起,带着异国的腔调和某种粘稠的亲昵感。  几乎是同时,一声细微但清晰的“嗤啦”声,来自隔帘滑环猛地划过金属杆的刺耳噪音。那道厚重的、属于程曦床铺的隔帘被猛力、近乎粗暴地拉拢合上,如同一道帷幕骤然落下,强行在狭窄的寝室空间中割裂出一方绝对私密、同时也封闭了所有视线的狭小领域。

  空间被硬生生切割开来。

  起初的几秒,是绝对的,仿佛真空般的寂静。

  但那份真空般的寂静并未持续太久。

  细碎而压抑的布料摩擦声乍然响起,像细密的虫子在枯叶上紧张地窸窣爬行。但很快,布料撕裂般的、更大的窸窣声被淹没——一种沉重的、带着粘稠温热的肉体猛然撞击、挤压、贴合的声音骤然占据主导!

  “噗……啪……噗……”

  沉闷的声响间隔着规律地响起,节奏不快,但每一次都带着一种穿透性的重量,仿佛沉重的石杵在臼中稳健、深入地捣舂。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身下床褥被剧烈挤压、变形、深陷的嘶哑呻吟,如同濒死的叹息。随之而来的,是床铺承重结构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冗长呻吟。

  “咯吱——咯吱——噶——!”

  这固执而持续的低吼,极其缓慢地在黑暗中蔓延、渗透。这不是短促的爆发,而是一种被刻意压抑却又无比坚韧的、永续的低频振荡,蕴藏着深植骨髓的力量。它不狂暴,却每一秒都带着一种要将床榻压断、将空气凝滞的、穿透楼板的沉稳压力!

  男人粗浊深沉的喘息哼鸣,如同地底深处压抑已久的蒸汽喷薄,

  “哼嗯……呃……”

  接着响起声音沉重粘稠,带着强烈得无从掩饰的情欲热度,从帘幕的缝隙里丝丝缕缕地渗出来,撞击着周围的空气。程曦的回应,是更加细碎尖锐、仿佛被完全堵在嗓子眼里的呜咽,

  “嗯……啊!呜……”

  那声音断续破碎,饱蘸着近乎窒息的痛苦和早已溃散的极致情潮,如同溺水者在剧烈抽气中无意识地呻吟。

  白子妍的视线,在黑暗中本能地循着那压抑的呜咽向对面聚焦,穿透那朦胧摇摆的纱帘织物——月光勾勒出晃动交叠的黑影轮廓。虽不分明,却仍能看清其基本态势。

  一个异常宽厚、肌肉虬结的黝黑后背,如同陡峭起伏的山峦,正以一种稳定得令人心悸的节奏,缓慢却极具压迫感地耸动。下方被紧箍着的、属于程曦的身影几乎被完全覆盖、淹没。每一次耸动都带动那粗壮腰肢下沉,形成一种沉重到窒息的碾压姿态——是传教士体位那古老而直接的征伐。

  那覆盖在程曦之上的黑影轮廓随着他每一次向下压落而深深陷入柔软床垫,每一次向上抬起时又短暂分开一道缝隙,露出下方更细弱模糊的身形,随即又被更重地覆盖下去!如此往复,如同永不疲倦的铸铁活塞,单调、原始、带着摧毁一切的伟力。

  这持续的、深入骨髓的征伐本身,就是他强大性魅力最直观的宣言——那超越常人的体格和爆发力,以及此刻展现的、如同永动机般的可怕持久力。他不疾不徐,没有狂暴突进的慌乱,只有一种深植于骨髓的、如同地壳深处熔岩奔涌般厚重且似乎无穷无尽的精力。

  这种永续的冲击,本身就带着一种无言的、压倒性的征服意味。每一次缓慢却深入骨髓的挺进与碾压,都在宣告着他身体里蕴含的原始能量储备是何等惊人,足以将情欲的火种持续点燃,烧穿所有理智的堤岸。

  时间,在这连绵不绝、如同古老碾磨机般固执重复的吱嘎声和低沉喘息中,被无限拉长、抻平、碾碎。窗外的月光似乎极其缓慢地移动着光影,将寝室无声地分割成明暗交错的条块。白子妍感觉身体都有些僵硬了。她甚至无意识地瞥了几次手机上幽蓝的时间数字。

  这份持久的、似乎永无休止的韵律,如同深海暗流般裹挟着时间,令人产生一种近乎惊异的错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刻钟,或许更久。

  靠近寝室门方向的白子妍床铺隔帘处,传来一声极轻微、仿佛冰面裂开第一道缝隙的“咔哒”。

  是长发女生的隔帘被拉开的声音。

  在微光勾勒的轮廓里,她穿着浅米色吊带睡裙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坐起,长发如瀑垂落胸前。她的动作依旧带着白天那份固有的文雅与轻缓,像月光下的幽灵。她赤着脚,无声无息地爬下铺位的梯子,落地时连一丝尘埃都未惊扰。月光滑过她纤细却不失弧度的肩线,睡裙细滑的肩带自然地垂坠着,贴合着玲珑的锁骨曲线。她径直走向角落的独立卫生间。

  门被无声地、轻轻地掩上。

  几秒沉寂后——

  “哗哗哗哗哗——!!!!!”

  一股被压抑到极点后骤然爆发的、近乎失禁般猛烈的水流冲击白瓷便池的声音,穿透薄薄的门板,骤然在黑暗沉闷的寝室中响起。那水流激烈、高昂、奔涌而下,带着一种释放后的眩晕感,显得分外突兀而又漫长,仿佛体内所有无法言说的紧绷在这一刻决堤。

  不多时,水流声终于止歇,余音似乎还在耳际嗡鸣。

  死寂重新沉淀,比之前更深重。

  卫生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长发女生走了出来。依旧是那身浅色睡裙,裙摆下两只雪白赤裸的脚丫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她并未立刻回到自己的床铺。月光只勾勒出她一个模糊的侧影轮廓。她微垂着头,似乎凝视着自己的脚尖。

  一步。

  又一步。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如同被一个无声的指令牵引,一步步靠近,最终停在了那面隔绝着持续不断的沉闷撞击与深沉喘息声的隔帘前——仅一步之遥。  她就那么笔直地站着。睡裙的柔滑质地,纤细文雅的身线与垂顺的长发,与白天那个安静铺床叠被、规整笔袋的温婉女生别无二致。月光吝啬地描摹着她静止的背影轮廓——肩背挺直,脖颈线条优美,长发流淌至腰际。

  唯一的异变,是那种深入骨髓的静止感。

  她凝固在那里,如同被月光定格的一帧剪影,面朝着那面不断起伏、如同在无声呐喊的布帘深处。室内只剩下帘后那永不停歇的、如磐石般沉重的节奏声,以及粗浊压抑的男性鼻息。

  那沉重的、规律的肉体挤压声,伴随着床架固执而深沉的哀吟,以及男性压抑在喉底的、浑厚如闷雷的鼻息,构成了一个永续循环的低沉海洋。这海洋漫过意识,带着难以言喻的压力。

  帘内的世界,似乎对时间的流逝全无知觉。

  黑人男友的精力似乎无穷无尽,每一次律动都带着一种惊人的坚韧与耐力,仿佛他天生就是为了承载这种沉重的、延绵不绝的力量。这力量透过床板的呻吟和空气的微震传递出来,带着一种令人咋舌的存在感。程曦的呜咽偶尔溢出帘幕,那声音早已褪去了起初的压抑,变得破碎而绵长,尾音里带着失魂落魄般的颤意和一丝……心满意足的呜咽。

  无需目睹,仅仅这声音的转变,就让白子妍真切地“听”到了程曦深陷其中的、那种被彻底征服又甘之如饴的性福。这份源自最深处的满足与投入,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言,宣告着床上那个黑人男性的极致性魅力——他的存在感,他的持久力,他那如同黑色矿石般沉重原始并足以点燃火焰的力量。

  于薇——那个白天永远沉静、连摆放笔尖方向都一丝不苟的长发女生,此刻依然穿着那身象征温顺与书卷气的浅米色吊带睡裙。月光描摹着她近乎完美的侧影:肩线纤细却不单薄,长发如墨般柔顺地垂至腰间,勾勒出含蓄的腰臀曲线。她站得笔直,一动不动,如同月光下精心雕琢的玉像。

  但白子妍看得分明。

  于薇垂在身侧的手,并非自然地贴着裙摆。她那平日里捻着书页或笔杆的、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此刻正死死地、带着痉挛般的力量捏紧了自己睡裙两侧的布料。轻薄的丝绸被攥成了两小团绝望的阴影。

  更无法忽视的是,尽管她极力保持着肩颈的端正挺直,但整个身体的姿态却透着一种微不可查的僵硬和绷紧,仿佛在用尽全副意志在压制着某种更原始的、从内部撕扯她的东西。

  那绝对不是什么好奇或厌恶。

  那是一种被彻底洞穿、无法自抑的生理性颤抖。一个平日里洁净、自律到极致的人,此刻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源于身体本能的冲击。她赤裸的脚尖微微内扣着蹬在冰凉的水泥地上,仿佛在寻找一个对抗颤抖的支点,却更显几分摇摇欲坠的脆弱。

  仿佛为了印证某种无言的默契。

  帘内的动静就在这一刻,陡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程曦原本压抑破碎的呜咽猛地拔高了一个调门,变成一声短促尖锐、如同被猛然贯穿般的“啊——!”

  这声音里透着一股被推到极限后特有的失控感。紧接着,那持续不断的沉稳律动节奏似乎被打乱了零点几秒,随即变得更加沉重、更加凶猛。沉闷的撞击声陡然密集清晰了许多,甚至床架都发出了更剧烈的抗议 男人压抑的低吼也变得更为清晰,甚至带有一种表演性的宣泄感。

  而帘外的于薇,在程曦那一声猝不及防的惊叫和随之增强的冲击声中……  她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战栗了一下!

  那双一直死死攥着裙摆的手,指关节瞬间因为用力而泛出毫无血色的青白。她近乎是仓皇地、像逃离什么无形的利爪一样,猛地放开了裙子下摆,任由丝绸滑落腿侧。

  紧接着,那两只手像是无处安放般,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力,颤抖着抬了起来。

  月光下,那纤细到近乎透明的指尖,带着宿命般的绝望与迷恋,轻轻地、颤抖地触碰到了面前那层薄薄的、正剧烈震动着的隔帘布料。

  仿佛一个溺水者,终于触摸到了淹没她的那片深海的海浪边缘。

  那触碰如此轻微,却又无比沉重。

  于薇完全被慑服了。

  她像一尊被彻底剥去所有外壳的石膏像,只剩下纯粹的对那帘后磅礴伟力、灼热气息和原始韵律无法抑制、无可救药的献祭般的朝拜。她的背影,她的颤抖,她触碰帘布的手,在微弱月光下构成了一幅无声又无比震撼的图像,将“沉沦”二字诠释到极致。

  接着,在更深处翻涌的欲望洪流冲击下,那具僵硬的“石膏像”开始剥落。  白子妍在黑暗中屏住呼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月光下,于薇那捏着帘布边缘、微微颤抖的手指,缓缓移开了。

  它们没有收回身侧,而是以一种无比缓慢、却又带着决绝意味的动作,伸向了肩头那根柔滑的睡裙肩带。指尖的动作迟钝而笨拙,带着一种与平日优雅熟练全然不符的混乱,将那细窄的带子轻轻拨离了光滑微凉的肩窝。圆润精致的肩头瞬间完全暴露在微光中,带着一种瓷器般的脆弱白腻。

  这仅仅是开始。

  她没有丝毫停顿。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搭在另一侧的肩带上。那原本挺直、维持着最后一丝端庄仪态的肩膀,颓然松懈下去。细如蛛丝的肩带无声垂落臂弯,失去了最后的支撑,那身象征温顺与书卷气的浅米色吊带睡裙,如同褪下的蝉蜕,顺着她玲珑却微微僵直的身体曲线,悄无声息地滑落下去。柔滑的丝绸掠过纤细的腰肢,滑过挺翘的臀瓣边缘,最终堆叠在她赤裸的脚踝边,在冰凉的地面上形成一小圈柔和的浅色光晕。

  一具完全赤裸的、皎洁如玉却带着书卷气的年轻女体,瞬间暴露在沉滞的黑暗中。

  月光吝啬地倾泻下来,勾勒出她纤细而不失柔软曲线的轮廓——微陷的锁骨、堪堪一掌可握的少女蓓蕾、平坦紧窄的小腹、线条柔和挺翘的后丘、以及一双笔直修长、在幽暗中泛着冷白光泽的腿……一切隐秘都在空气中袒露无遗。

  这躯体白天还被严密的裙裾包裹,此刻却在帘后那永不停歇的沉重律动和自己的疯狂冲动下,全然地打开了。属于她本人的那份清冷疏离的气息,与眼前这副献祭般的赤裸,形成了撕裂灵魂的强烈反差。

  但此刻的于薇,仿佛全然忘却了羞涩与洁净的灵魂。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长发披垂的阴影掩盖了她大半脸庞,只留下一个紧绷而执拗的下颚。她的手臂下意识地微微环抱着胸前,但更像最后的、徒劳的挣扎,而非遮掩。赤裸的双足无意识地前后挪移了一下,在光滑冰凉的地板上蹭出沙沙的微响。

  她的全部注意力,依旧痴痴地黏在那不断起伏、仿佛藏着无尽火种的隔帘之上,那帘内传来的、愈发沉重的肉体挤压声和男人滚烫的鼻息,犹如对她最直接、最狂野的召唤。

  白子妍隔着厚重的隔帘缝隙,看到于薇那如玉如琢的裸体凝固在月辉里。她脱下的米色睡裙无声地堆叠在脚边,仿佛白天那个温婉自律的灵魂也已随之剥落。月光流淌过她纤细却不失饱满的肩头、紧窄的腰窝、挺翘浑圆的丰臀,以及那双在冰凉地面上微微蜷缩的赤足。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长发披散垂落,覆盖住整个后背和大半腰肢,但那份彻底的袒露非比寻常。那是剥除所有文明矫饰后的原始献祭姿态——毫无遮蔽,毫无藏掖,将所有属于女性的隐秘与丰腴,毫无保留地向那扇摇曳着风暴的门帘敞开。

  她的双臂紧贴着大腿外侧垂下,指关节却死死地蜷缩着,指尖深陷进自己微凉紧绷的肌肤里,青白的颜色几乎与月下的冷玉无异。月光勾勒的阴影顺着她绷紧的脊柱线向下延伸,直没入饱满臀瓣交叠处的幽暗缝隙,在那里勾勒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张力。这姿态并非邀请,而是彻底的自我暴露,像祭台上待宰的羔羊,等待着雷霆万钧之火将其点燃与粉碎。

  隔帘深处,那沉重坚韧如远古巨石磨盘碾压的律动依旧,持续不断:

  噗……噗……啪……

  每一次深入骨髓的撞击都让程曦发出半声被堵在喉咙深处的、满足似的叹息,随即又被更猛烈的冲击撞碎。床板发出濒临解体的哀鸣,金属杆嗡嗡震颤。  就在这时!

  一只手猛地从剧烈摇曳的隔帘缝隙中探出!

  那只手的手指同样纤细修长,此刻却紧绷着,指尖带着淋漓的汗意,腕部微微发红,像是经历过了某种剧烈的抓握或箍紧。这只手——毫无疑问属于程曦——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急迫,迅疾地,却悬停在距离于薇赤裸腰侧仅毫厘之隔的空气中!

  它没有立刻贴上那光滑微凉的皮肤,而是急切地勾动、蜷曲着,在空中留下粘腻急促的轨迹,仿佛被无形的引力牵引,迫不及待想要抓住那近在咫尺的、微微颤栗的光滑曲线。

  瞬间,于薇的脊背绷成了一张即将断裂的弓!

  她的头猛地向后扬起一个角度,长发抖动如瀑布翻浪,露出脖颈在月光下绷紧如天鹅濒死般优美的绝美弧线。喉间似乎溢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濒临窒息般的抽气声,像细针刺破凝固的空寂。一直紧攥着的拳头骤然摊开,指尖无力地颤抖着,仿佛防御崩溃的前兆。

  她那赤裸的身体在月光下剧烈地一震,脚步微微踉跄前倾——不是因为拉力,而是被这咫尺间探出的、带着灼热贪婪的手影瞬间抽走了所有支撑!脚尖下意识地向前挪动了半寸,仿佛下一秒就要追随那悬在腰畔的手影,投身于帘内翻滚的熔岩……

  “呜嗯——!”

  帘内程曦一声陡然拔高的、混合着剧烈痛苦与极致欢愉的尖锐嘶鸣骤然炸响!盖过了于薇喉中溢出的那点微响,也仿佛彻底击溃了帘外那具玉像的最后一丝稳定。

  白子妍的心脏几乎停跳,全身的血液在瞬间上涌,又在下一秒冰冷地逆流。她的双腿在睡裙下猛地夹紧,膝盖死死顶在一起,力道之大甚至让关节微微发酸。但那夹紧的动作并没有带来丝毫安全感,反而让感官更敏锐地集中在腿根深处,那股骤然涌起的陌生而强烈的燥热上!

  她能清晰“看”到!她能清晰“听”到!她能清晰感受到!

  帘外于薇悬在深渊前的献祭姿态,帘内程曦被碾碎又重塑的痛楚欢愉,那黑人男子如深渊火山般永不停歇、沉重得令人绝望的原始力量,以及那双悬在于薇腰侧、带着灼热与贪恋的、属于程曦的手……这些画面、声音、气息,交织成一个巨大而混乱的漩涡。

  一种比之前顾凛给予她更汹涌、更蛮横的冲动,如同出笼的野兽,凶狠撞击着白子妍的心扉。那冲动陌生、阴暗,带着毁灭的芬芳和一种不顾一切渴望投入其中的战栗!

  她一只手无意识地死死抓住了胸前的被子布料,指甲透过薄棉布深陷进掌心。而另一只手,那只原本安然搭在身侧的手,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指尖不受控制地痉挛着,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摸向了自己床铺隔帘边缘——那道冰冷尼龙的拉绳。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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