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你版小说完本

首页 >长篇小说 / 正文

囚徒归来 第四十四章(九)

[db:作者] 2025-07-19 20:35 长篇小说 9190 ℃

院外阳光尚烈,屋里却难掩寒凉。

有人伏身奋笔疾书,有人则写了又划,难以下笔。

表现不一样,但心情却雷同;都在掩饰内心的不安,恐惧。

至于郝父的遗体如何,更无关紧要;当下人人自危,谁还在乎死人。

旧宅的“夫人”“姨太们”陷在各自的思绪,似乎动笔是很伤神的事,小保姆们不太理解。

匆匆忙忙,有人已经写完,写得密密麻麻,然后迫不及待地交给我,颇有立功心切的味道。

原本写了一串的保姆们,仿佛被激励,写得也越来越快,生怕掉在最后。

我笑了,接过纸,当众撕开,撕成两半,再撕,撕成条,再撕成碎片,落在地上。

“为什么?”小保姆懵了,其他保姆也懵圈。

“我不满意。”

“可你都还没看。”

“看不看,是我的权力,写不写,是你的选择。”我眯着眼,淡淡道,“回座位,再想想。”

小保姆面色苍白,坐回去,一时间,写不下去。

这不是比答题快,写得太快,意味着想得太少;这样写出来的东西,即便是真实的,也没什么价值。

这是原因,却不是主因;也许,这小保姆,写得又快又好,内容很劲爆,也不一定。那又怎么样?

再换个保姆,大概也能写;多一个,少一个,差不了多少。

枪打出头鸟,她太心急,于是成了“样品”。这样,余下的,自然变得谨慎,思考该怎么写,才不会被“退件”甚至“撕票”。

投稿快,不代表会选用;写得多,也不意味着优质;想要入我的眼,必须要提供真正的“干货”。

“你们…”我扫视这群边角料,“写好了,可以先拿给吴彤过目,她通过了,也算你们过关。”

煎熬的过程,火候很重要,文火武火,要恰如其分;而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们还没有抛弃幻想。

有不死心的,硬着头皮,递到吴彤面前试试运气;人有都侥幸心理,而吴彤接过,扫了几眼,便也当中撕掉。

这下,再也没人轻易尝试,原本也写了七七八八的丫头们,将纸揉成团,琢磨该怎么写。

吴彤的“开撕”,表明她不只是在选边,而且完全站队到我这这边。

有这个“内行人”在,敷衍,虚应故事,根本行不通。

保姆们互相对眼,却不敢声张,不能当面串供,怎么写也兜不住。

不是押宝哪边会赢,这没有悬念。她们犯难的是,到底要吐多少“料”,需要全押么?

郝家这艘船要沉了,她们肯定也想跳船,但要反水,背刺“旧主”,这个决心也不好下…毕竟,她们也不干净。

尤其,“太太”“姨太们”,都跟大少爷“沾亲带故”,要是大少爷心软,回心转意,到时候,遭罪的,反而是自己…

这群郝家杂鱼,还没意识到,让她们上餐桌,就是等油锅一热,下锅,稍微一炸即可。

厨娘推来餐车,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入席,还有两个新来不久的保姆看护,以及两个看护中的娃;她们对庭审没有帮助。

餐车上,备有咖啡,水,表面流黄的三明治,里面还有肠;如果对餐品不满意,还有带血丝的牛排和浓郁的咖喱饭…

每个人都捂着嘴巴,这样的餐品使人再次浮想,郝江化那些血菊流黄的粗暴场面…

瞥过头去,纷纷作呕,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压榨,榨干,最好把胆汁都给挤出来!

我选了杯咖啡,佳慧则要了杯水,眼见无人再点餐,随后餐车被推走,相比现在的胃不适,这群女人将在饥肠辘辘里,呕吐得更彻底。

白天,人的精神意志和抵抗力会比较顽强,而入夜就不一样,这中间的几个小时,会进一步消耗她们。

“既然你们没胃口,那么聊会天。”我抛出一个话题,“就聊聊这张餐桌吧。”

“黄花梨…够奢侈…用左家的钱给郝家花,真是一点也不心疼…”

李萱诗咬着嘴唇,没有吭声。

“据说还是特意定制的…为了给郝家立规矩…餐桌礼仪,没好餐桌怎么行…”目光闪动,“谁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样的规矩,什么样的礼仪!”

众人缄默,眼神瞥向夫人,规矩,礼仪,只有她最清楚。

我不去瞧她,淡淡道:“筱薇,你来说说吧。”故意点了个名。

“我…”岑筱薇颤巍巍,也是说不下去。

“不好说?那好,我来说。”我微笑道,“那次,你是陪着郝江化回来;看到我,你笑得很开心…”

“我想知道,你是为了我们的久别重逢,高兴呢,还是为了取笑…”

“京哥,我怎么会…”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被责骂的吗?”

一句话,令岑筱薇愣住了,随即想到什么,垂头不语。

“你回国是为了料理岑姨的后事,为什么又留下来了呢?调查岑姨死因,是一个理由,但也可以是个借口…那个时候,郝江化应该已经得手了吧?”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你和我亲近,有人会不愉快…”我吐了口气,“毕竟那天,只有我是外人,她们怕你,胳膊肘往外拐,会乱说话…”

“这担心根本多余,要是真往外拐,你就不会瞒我这么久…”

岑筱薇忍不住,颤声道:“不是的,我…”声音变得哽咽。

她不坦白,只是自己已经陷进去,不想在青梅竹马的京哥哥面前,损了形象。

但,伤害已成,这样的解释,很苍白。

“其实吧,你和谁怎么样,跟我没什么关系,说好听点,我们是青梅竹马,说难听点,只是个许久未见的熟人…”

我失笑道:“倒是这个餐桌礼仪,却让我失眠了一整晚。”

“那天郝家聚会,不只我和白颖一对夫妻,结果只有我和她,面对面坐着,其他人并没有…”

“当时我并不明白这么安排的意义,还问过白颖,结果她生气了…”

白颖闻言,更加无地自容。她已经坦白诸多内情,只是这种几年前的小细节,没想到会被提起。

“现在想想,这等于是郝江化当着我的面,在宣示主权…而我,傻傻地,不知情…”

徐琳等人哑然失色,李萱诗更是用力地咬着嘴唇,嘴唇几欲咬出血,眼睛里已有泪珠在打转,悔恨的眼泪?鳄鱼的眼泪?

随着我娓娓道来,佳慧的面色泛起青毅,冷眸浮起怒意,按下没有发作。

“那天餐桌的座序,原本安排王诗芸坐在颖颖身边…啧啧啧,姐妹花,就像是双胞胎呀…这算不算,伤害加倍?”

我笑着,佳慧的眼中更冷。王诗芸和白颖,乍一看,几乎是双胞胎,背后的用意…

“当然,白颖和王诗芸,她们的座次靠前,也在情理,可以推说是巧合…但,徐琳的位子…就有意思了。”

“那天,徐琳还没到,原本没安排她的位子,所以王诗芸挨着白颖;等到郝江化回来,连我都被拖着去迎接,筱薇跟我聊得热乎,回过头,你们已经坐好了…可是,位子,却有些变化…”

“王诗芸挪到第四席,空出这一个位,要让筱薇坐…”说话间,我已经踱步到岑筱薇后面,低声道,“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肯坐?”

“因、因为…”哽咽中带着惊恐,瞥了眼白颖,没往下说。

“嫉妒或者厌恶,不管从我这里论,还是在郝家的排序,白颖都压你一头;所以,你对她有情绪…你宁愿坐末尾,也不想坐她旁边,我能理解…”

“我不理解的是…”踱步,已到李萱诗身后,俯身道:“你为什么执意要筱薇坐第三席?”

“在白颖和王诗芸间,再塞一个岑筱薇,是觉得,双倍伤害还不够,还要超级加倍?”

熟妇的肉体,丰腴,却透着某种摇摇欲坠;我嗅到她的发香,也嗅到她的恐惧。

“王诗芸,何晓月,吴彤…她们来得更早,跟你也更贴心;安排筱薇坐第三席,也不会因为她是岑姨女儿的身份;说起来,岑姨应该是你和郝老狗的心病才对,这些年,你们有谁还提过岑姨?”

“既然不是因为岑姨,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因为我…”我沉声道,“因为她是我的青梅竹马,因为她跟我聊得亲近,因为郝江化吃醋了,因为你要敲打岑筱薇,所以,你才安排她坐这第三席的位子!”

“白颖,徐琳,岑筱薇,再到王诗芸…真正影响这个排序的因素,就是我!”

“坐在用左家的钱买的餐桌,簇拥着左家相关的女人,践踏我这个左家人!”

“只有羞辱我,才能使你,使你们感到快乐,用餐时身心愉悦!”

“这张餐桌的意义,不只是郝江化宣誓主权,更是你的贡桌,供奉你对郝家的效忠!”

“不,不是这样的…”李萱诗连连摇头,泪流满面,“京京,相信我,我真没这么想…”

我还没有转身离开,她已一把抱住了我,嘶声道:“是真的,我真的没你想得这么坏…”

她表现得情真意切,我很想笑,或许只有笑,才能掩饰情感的破碎。

“你说。”我指着白颖。白颖垂头不语,再点岑筱薇,王诗芸,也是默不作声。

环视一圈,无人敢应。坏,谁不坏,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你看到了,连她们都不信你,你要我怎么相信。”卸开李萱诗的攀附,尤物身上仿佛涂抹着厚实的油腻,黏糊,且恶心,“其实,你坏不坏,最有发言权的,不应该是我。”

不再理会,径直坐回西列二席,区别那一次,现在是主客易位。

“再过几分钟,这里将有一场庭审。”

“我特意给你们准备了一只钟。”

吴彤起身摆上一只老式座钟,已经调好时间。

“六点钟,钟会响,代表开庭;明早六点,再响,代表结束…请珍惜这十二个小时。”

话讲完,现场一片安静,除了“嘀-嗒”、“嘀-嗒”的钟摆声。

一群杂鱼面如土色,十二个小时之后,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

只是,不久前的那句话,言犹在耳:你们的法庭!你们的监狱!你们的刑场!

哽咽在喉,鼻子泛酸,只能听着闹钟在走摆,一秒一秒,“嘀-嗒”、“嘀-嗒”…

逐渐在靠近,靠近黑暗的监牢,靠近无尽的死亡…

“铛…铛…铛…”整六点,响声突变,惊得众人心神涣散。

犹如深山古寺的撞钟,更像是宣告死亡来临的丧钟。

“Poy。”按下通讯麦,“他还能出境吗?”

“我想,他已经准备好了。”语气中洋溢着异国风情。

随着缅娜的手一扬,郝江化被重新吊起,钢索通过滑轮,将他吊离地面六七米,正好面对她所在的平台。

手脚间的锁链,碰触撞击出声响,这条恶犬,双手捆缚,孤悬惨状,像极垂死的绞刑犯。

“把我的声音切过去。”

音频一被切入,丧家之犬立刻惊动:“啊!啊!”

愤怒?怨恨?不甘?叫声里夹杂着刺耳,直到半分钟的情绪宣泄后,他才又垂下头。

“左京,我还是栽到你手里…说吧,你想要什么?我的命么?”

不待我回答,郝江化继续道:“兜这么大一圈,做好圈套让我钻…不会只是为了抓我再杀我…”

平静地听着,平静地看着,半晌,才开口:“你还有什么?”

闻言,他才抬起头:“什么意思?”

“钱、权、女人、宅子…还有命,哪一样还属于你?”

“我还有她们的把柄!”

“不,你没有!”

“你埋在你死去老婆坟头的东西,我已经挖出来了…就算你还有埋其他地方,你也没有机会再使用它们…”

郝江化一愣。随即已认清现实,自己确实什么都没有了。败者,一无所有。

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更不可能被放过。这一点,已经很明确。

“左京,给我个痛快吧,杀了我,杀了我!”这三天的折磨,已经令他痛苦不堪,横竖都要死,早死早脱身。

“不着急,再聊聊;哦,对了,你刚才问我要什么,我仔细想了想,还真有…”

杀掉这条老狗,实在太便宜他,相比杀狗,虐狗才是乐趣。

“你要什么?”

“真相。”

“真相?”郝江化一声苦笑,“我跟白颖,还有她们,这些…你都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总有些事,是我不知道的,或者,是她们不知道的。”

郝江化变了脸色,好一会儿,才道:“那我能得到什么?”

“至少,你明天能睡个安稳觉。”

“那也行。”郝江化吐了口气,“你想先听谁的?”

“都可以。”

“家里的保姆,都是夫人,也就是你妈雇来的,我呢,都上了一遍…要奶子没奶子,要屁股没屁股,就图个新鲜…其实,也没几个不乐意的…在郝家,她们赚得可比别处多…真有闹的,给点钱,也就完事…新鲜劲一过,我也懒得搭理…”

“阿蓝嘛,年纪大些,会浪又会来事,我还搞大过她的肚子…最后,这孩子也没保下来…被你妈逼着打掉…这娘们心太狠…怕她们一个个怀孕,你一来二去,家里的事藏不住,每次搞完事,就逼着她们吃避孕药…”

“小天被你妈哄着,背了阿蓝怀孕这口黑锅,也就接了盘,开了荤,尝到肉味,缠上阿蓝,你妈也就不说什么了,后来,这小子胆越来越大,你妈都容忍他,就是因为这件事…”

“保姆里也有几个,偷偷被我搞大过肚子,最后,也都被逼着堕胎…李萱诗,这个烂婊子,她是存心不让我跟别人生娃;还害得小天玩女人上瘾,不中用不说,还染了病,最后连命也丢了…这些保姆丫头,天天围着她,把她当菩萨一样伺候,为什么,还不就为了捞钱…”

“她们卖身子,李萱诗付钱,我就是白嫖而已。”郝江化说着,似有不甘,“我嫖的是她们的身体,可那个烂婊子,却在玩她们的心…这帮蠢女人被耍得团团转…”

“你妈每年都给她们体检,说好听点,叫员工福利,说难听点,就检查,有没有染病…可是,真正的原因,你猜是什么?”

郝江化忍不住笑道:“保姆年纪小,经常吃避孕药,她想看有多少人没了生育能力…最好所有人都不能生,她才最放心…她不会这么对白颖她们,但对这群保姆,心黑着呢…她到现在都瞒着,有几个小丫头,这辈子都不可能当母亲了,哈哈…”

恶笑,笑得人毛骨悚然。惊得这群保姆们,脸色惨变,再看向李萱诗,眼里,已经带着仇恨。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已经有人忍不住发难。

“是啊,到底是谁不能生?我呢,我还能不能生?!”

小保姆们哭问,心慌更惧;如果郝家垮了,回头找个老实人嫁了,也是条出路,但,现在,这条路绝了!没有哪个老实人会傻傻娶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还不能去医院检查,一查就露馅了!

李萱诗面色发白,嘴唇紧闭,发不出声来。

徐琳也面色渐白,原本握紧闺蜜的手也松下来。还握着,却仿佛抓不紧。

白颖忍不住犯起恶心,郝家的肉欲糜烂也身有体会,唯独这件事,从未知晓。再怎么样,她也是一名医生,女人的生育权利,作为母亲的权利,居然被无情剥夺,还被蒙在鼓里,这实在难以忍受。

人性如此,沉迷肉欲不见腐,一朝清醒才呼臭。

“不能生,也不一定是坏事;就像何晓月…一切为孩子,什么都能忍,最后不也一无所有。”

郝江化喘着气,继续说:“我给她下药…迷奸了她…醒了,她要报警抓我…我一说,找人要她孩子命…她还不是乖乖听话…”

“孩子呀,嘿嘿,天生就是母亲的弱点…这个道理,我很久以前就明白…”

沉顿间,接话问:“你不怕把她逼急了?”

“不用我逼,她自己就会靠过来…她的丈夫是个没卵用的废物,只会打她…知道我把她上了,打得就更狠了…威胁她,要把事情告诉孩子…何晓月在乎孩子,想要保住在好母亲的形象…就只能忍下来…”

“每个月的工资,都是给丈夫的封口费…有一次,她给的少,男人还跑到郝家闹事,我出面解决,替她给了钱…当天晚上,我就上她的床…她不再反抗…”

“她已经相信,郝家是她的依靠,比起殴打她的丈夫,我更像她的男人,因为,我保护了她…”

“在婆家,她会被打,在郝家,有人会护她;她需要钱,而郝家能给她钱…”郝江化沉浸其中,“你妈管这个叫,认同感,归属感…只有让她们相信,郝家是她们的依靠,她们才会接纳我的一切…”

“所以…你,你们…骗了她。”我沉声道。

“也不能说骗,只能怪她蠢!”郝江化惨桀一笑。

何晓月闻言,盯着屏幕,骗?!

“左京,你看到我和她丈夫签的协议,还有那些票据凭证了吧…”

恶徒,并不否认恶行。沉默,却将装有协议和票据的文件袋,直接甩到何晓月面前。

里面的东西被倒出,那份协议很醒目,是郝江化跟丈夫签署的“肉体权卖断协议”,一叠票据凭证,有汇单存根,也有见不得人的“卖身”回执。

尤其,这协议的条文,清清楚楚,满满都是肮脏和算计。

“郝江化!!”这一看,心神破防,陷入狂怒。几乎扑过去,身体却软瘫下来,眼泪满目。

旁女去扶,却怎么也扶不起来,何晓月已经垮了,再也支撑不住。

郝江化听不到,看不到;她就算再恨,也无力算账。而恶徒,正洋洋洒洒,述说荒淫的内情。

“我拿着何晓月的裸照,找到她丈夫…每年一笔皮肉费,那个废物就把老婆转让给我,谁让他没卵用…他打何晓月,也是我授意的…打得越狠,何晓月就越恨他,就会越来越靠向我…就这样,她心甘情愿留在郝家,她的丈夫拿到钱,我要到人…”

“她甚至主动爬到我面前,求着我肏她…她想要报复丈夫,随我怎么肏都行…可是她不明白…她丈夫根本不在乎…早就把她卖给我…她的报复,就是个笑话…”

“我还让她跟几个当官的睡过…她一开始不肯,我就让她丈夫找她要钱,用孩子威胁,她没钱,就只能答应陪睡…完事,我会给她一笔钱…她不知道,我得到的,比她更多,我用她的卖肉钱,赏给她,她还得念我的好…”

何晓月早已泪流满面,遮住眼目,耳鼓里嗡嗡闹闹,只剩下最后一声长音绕耳:哔!!…

这一刻,宣告她的死亡…

就像我说的,最有发言权的,并不是我,而恰恰是老狗。

撕开她们画皮,撕得鲜血淋漓,轮不到我;而揭开人性的丑恶,如狗群攀咬,也由她们。

所谓的审判,不必我审,真正审判她们的,只有她们自己。

我,只是苦主,也是看客。我在等待,属于我的那部分真相。

“何晓月不值得可怜…她给人下过药…她能害别人,我当然也能坑她,师傅教过我,这叫因果。”

郝江化不以为耻:“我玩女人是果,但因却是你。”

“我?”我不禁冷声。

“当然,如果不是你,你妈不会嫁给我,她不嫁给我,就不会有这些事;说到底,你才是祸根,这就是你要的真相。”

恶徒的逻辑,从不觉得自己做恶;一如堕妇,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到底是我玩女人,还是女人在玩?左京,你分得清吗!别忘了,一直在付钱,是你妈!”

“让何晓月去陪睡,也是你妈的主意,还给孩子安排好学校;连接送也包办,为了就是让她死心塌地地卖命,卖身…用皮肉换生意…”

“要说害人,你妈的手段,比我强多了!”或许是药力影响,郝江化越讲越亢奋,“你恨我,是因为我搞了白颖…可你想过没有,王诗芸呢;为什么,她和白颖长得这么像?你妈为什么把她挖到郝家沟这个破地方?难道,这是我能办到的吗!”

王诗芸,是个支点;她,撬起某个深水区的话题;表象在她,内在却关乎白颖,而更深处,便是我想要未曾了解的真相。

白颖、王诗芸以及李萱诗,不约而同失了面色;有发虚的,也有寒凉的,而后者,浅白,沉重。压迫,窒息。

两个女人的模样相似,确然是种巧合,但王诗芸到郝家沟的部分原因,她曾经跟我提过;然而,这是王诗芸来的原因;另一个角度,李萱诗,或者是郝家,要她来,则是另一个层次的问题。

相似的价值,替代品,这是后来推导的结果,那么,从一开始,那个女人就决定了么?王诗芸必然会是牺牲品?而衍生的更深远的疑云,关乎白颖…王诗芸像路口的招牌,指向的却是白颖…他,她?她们?本意,要白颖如何,路口的岔道,会是哪一种答案。

“你妈费尽心思地,把王诗芸挖到公司,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女,成天往家里带…你说我能受得了吗…我当然想办法下药把她睡了…这浪蹄子性子野,死活要报警,但你妈一出马,还是把事情平了…也不止她,包括吴彤、岑筱薇等等,都是你妈帮我摆平的…”

“郝家这么多女人,看起来是我在玩,其实都是你妈在包养…我有时也在想,她图什么…”郝江化沉顿片刻,“我琢磨很久,才想明白,她是在养狗!”

“她把我当一条狗养,再养几条母狗…我是喜欢肏屄…但她觉得不够,她要把我的胃口养大!”

“有钱,有女人,这样养着,我就离不开她,就真的是她李萱诗身边的一条狗!而她,才是狗主人。”

“她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甚至不需要说,只要几个暗示,狗就应该明白怎么做。”

“郝家每个女人,都是预备给我肏的,尤其王诗芸…李萱诗一直拿她刺激我!”

“等我忍不住肏了她,就会有下一步…要我把白颖肏了,才是你妈的真正目的!”

此言一出,几人皆惊。白颖先是愕然,随后看向李萱诗,满目不可置信,怒灼火气,生出怨恨。

“是不是真的?!”一把抓起她的衣口,咄咄质问;眼角泪痕还在,却激扬着悲愤。

这么多年,她从未怀疑过这点。至少,在最初被欺负后,李萱诗还是一副好婆婆的做派,铁着心要护她甚至要报警,只是郝江化托人带回那份文件自己才作罢;至于后来云云种种,欲海沉浮,也是自作孽;直到此时才惊闻,一切都是骗局!

没人敢拉扯白颖,若是真的,这怨恨,该如何消;童佳慧,强压恨意,事到如今,会有个结果的。

李萱诗泪眼婆娑,摇头不语,没有争辩的意义;辩又如何,信么?

郝江化的言辞凿凿,便是旁人眼里的信誓旦旦。

“说下去!”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严肃。

白颖终是松手,压下悲恨。她听懂话里的意思。

说下去,只是半句话,另一半,是听下去。她,她们,必须听着!受着!

“你是不是不好受。”这不是问句,郝江化自认戳到我的痛楚,“我这么说,当然有根据。”

“诗芸是人才,很多大公司都会抢着要…但她偏偏留在郝家沟…为什么呢?”

“你可以说她也是我害的。但她一开始留下来,是因为一个人。”

“诗芸是你妈的学生。””郝江化讪笑道:“她不说,就以为没人知道…女人呐,有时候就这么蠢…”

“她怎么不想想,她能认出你妈,你妈当然也能认出她;百万年薪,怎么可能不做调查,你妈只是假装没认出而已。”

郝江化失声笑道:“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诗芸喜欢女人…而且还喜欢你妈!”

此言一出,多少惊到郝家众人,这个内情,确实不为人知。

郝家女人的同性嬉戏,不是秘密,她们只以为是一时的性趣味。

王诗芸一怔,呆呆看向李萱诗,她不以为羞耻。这个秘密被曝光,在郝家谈不上禁忌,但对她…

自诩聪颖,虽然被视为白颖的替代品,唯独才智上笃信自己是遥遥领先,而现在…这活脱脱是个小丑…

一直隐藏的秘密,原来,从一开始,就不是秘密。李萱诗,她最爱戴的老师…一直在戏谑!

“她在乎你妈,也就必须在乎郝家;哪怕我下药迷奸她,她恨我要死,等到你妈出面一劝,居然就忍下来。”

“她说董事长对她恩重如山,她不想我们夫妻失和…明明被我害,却还要顾到你妈,这个解释,好不好笑。”

“为了证明,我还特意说服你妈,要她跟诗芸一起陪我…”郝江化颇为得意,“你不知道,诗芸表现得多积极。每次你妈在,她就很兴奋,情绪很高…尤其当你妈碰她,亲她,嘿嘿,诗芸的软肋,就是你妈…”

一只手,在桌下,挽着我,清凉,带着暖意。冷艳,冷厌,佳慧如冰山,生人勿进,唯独对我,存着牵挂,这一手,她想抓牢,怕我失控。

郝江化在笑;不仅是嘲笑,也是在影射;所谓影子,就是镜像。

王诗芸的秘密被洞悉,她跌进调教的圈套;郝李二人,各自被满足;而更多的,这三个人,尤其两个女人…

在这个时代,师生已不再是禁忌,但婆媳,依然是伦理的关隘;这双飞的背后,并不是一个纬度。

“何晓月,王诗芸,她们都被你妈出卖了,你说她们蠢不蠢?不只是她们,郝家这些女人,哪个不是被你妈卖的!”

老狗的控述,点燃众人的心火,火一旦点燃,燃爆也只是时间问题。

“郝江化,你果然是头畜生。”

“狗会护主,而你却还想着攀咬…”一如预料,冷淡以待:“你连狗都不如…”

一想到,左家的钱财被李萱诗养成这么个玩意,还真是莫大的讽刺。

“我说的是实话!”老狗辩驳。

“谎言,往往需要部分真实。甚至,全部是真实,但不妨碍真实的背后,藏着出最大的谎言。”

“你说的那些话,目的是要把愤怒引到李萱诗身上,她有没有做过那些事是一回事,但你确实用心险恶…”

“我和她反目,不管结果怎么样,都是你想看到的,像你这种人,自己不好过,也不会放过别人。所以,你想咬她,最好撕下一块肉,这就是报复。”

“…”

“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他的亲人开始下手,越是亲近,造成的伤害也越大;你一直在强调李萱诗的恶,放大我对她的恨,达到你报复的目的,更重要的是…你在保护一个人,对吧?”

“白颖!”从牙口吐出两个字。

“乱讲。”郝老狗血肉吃痛,“她都要杀我,我怎么…”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最早逼迫岑筱薇,给她看过白颖的照片是哪里来的?”

郝老狗动容,不吭声。

“结合她们的说法,你偷奸白颖的时间,要晚于她们的;她们也没必要在顺序上欺骗;这就很矛盾了,总不会那些照片是合成的…”

“没错,是我找人做的…假的…不过,我上过她,是真的。”老狗的目光闪过戾意,“她告诉你了吧,那三天,发生了什么事,她告诉你多少…我可以全告诉你…我是怎么玩弄她的…左京,你想听吗?我在上她的时候,她是怎么喊的,她喊我‘爸爸’,郝爸爸,你现在知道了吧…”

沦落到这地步,郝江化反而破罐破摔。

”就在郝家,郝家的地下室,我玩了她三天,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还有在北京,在长沙…我不说,你永远也不知道。哈哈…”

绝望里的得意,也是仅剩的报复手段。

郝家,静寂无声。逆鳞,女人们面色惨白,本能的认为郝江化戳到我的痛楚,而忍辱我的下场…

出乎意料,我并没有气急败坏,言语的攻击,很难带来冲击。三天的养气,是最好的情感麻药。嗯,全麻。

“笑够了么?笑够了,那就该我说了。”我轻描淡写,“毕竟,讲故事的,不能总是你一个人。”

环视这群瑟瑟的败犬,她们还没有彻底认命,尤其看到郝老狗在反讽,内心多少也存在反抗的余烬。

困兽犹斗,我必须要在这里,当着她们面,击倒郝江化,不单只是囚禁,那是全面的击倒,粉碎她们的最后一丝侥幸。

“郝江化,还记得寻寻,这个名字么?”

得意已经消失,老狗目光耸动,有些耳熟,似乎很久远,又很亲近,猛地,一变:“是郝杰的女朋友。”

“应该说,是郝杰以为她是。”

郝江化眼里亮起惊疑:“她是你安排的?”

“只是客串,不算正式出演。”我顿了顿,“多亏了她,郝杰开始恨你。”

“也不是只有她,比如郝小天玩过的那两个女生。”

郝江化面部肌肉一跳:“是你,你…”

女人们已然惨白的脸色愈发惨寒,郝小天,就是从郝家跳下来,自杀死得。

死亡,如此的靠近。

“郝小天是自杀,为什么呢?因为他绝望了,他的命根被郝杰割了,以后只能捧着尿袋,看不开,就只有死。”平静的语气,讲述一个真实的故事,“他跳楼前,我跟他谈过话,想不想知道,他的遗言是什么。”

“是…是什么?”

“他说他不想被我玩死,所以只好自己寻死。但他也说了一句话实话,那就是,他恨你。”

“不,你骗我,小天怎么可能恨我…他不是自杀,对不对,是你,是你推他下去的!”

“嗯,也不算错,郝小天,郝杰,郝龙,郝虎,我只是在他们的死亡道路上,轻轻地,推了一下…”

“你害了郝燕,郝杰就阉你儿子,郑群云帮你害郝杰,郝奉化就宰了你的两个狗崽子。这样多好,谁也不吃亏。”

“啊啊!!”青筋暴起,困兽犹斗后,垂死的呐喊,总是特别的刺耳。

无能的狂怒,表情扭到一块:“啊,魔鬼,你这个魔鬼!”

驰目仇怒,又如何。空旷的郝宅,似乎回荡地狱的魔咒。

喊累了,郝老狗垂下头:“左京,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忘告诉你,你爹这个老不死,也死了,自家人灭自家人,活活给气死…他死的时候,我就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他咽气…他的尸体,被村民给踩丢了,也许被狗叼到哪里分吃了吧…可惜,要是还在,等火化后,可以当补品给你吃,你不是很喜欢吃吗?”

郝江化闻言,突然想起,缅娜给他的所谓补品,登时呕吐起来,血水,唾沫,胆汁,混着恶心和恐惧…

“骨肉相连,血浓于水,吃点家人的骨灰也不算什么。”我眯着眼,“相比你今后来说,这只是前菜…”

无间地狱,无尽地狱,囚局只是开始,地狱才是囚徒的归宿。

无能狂怒,唾喷气衰,老狗艰难抬头:“你、你以为你就…赢了?我,没有输…”

“不,你输定了,不只剩下郝家这两个孽种,就连翔翔和静静,这两个野种,我也一定会处理得干干净净,绝不让你失望!”

“你!!”苟延残喘,终于吐出绝望的呼吸。

屋里,骤然安静,静得只有我的声音。她们惊出恐怖…却不敢惊出声!

“翔翔和静静,不是我的孩子。在我出狱后,我已经那乳牙送检过…本来,我打算隐瞒这个秘密。”说着,有些沉顿,看了眼佳慧,这个真相,无疑是残酷的,她不是没怀疑过,但被我否决过,“为什么我又要把这个肮脏的秘密给揭开?”

“因为…相比秘密的本身,让秘密延续下去,才是最大的恶!”

目光咄咄,几欲沉不住气:“这三天,我想了很多,尤其白颖向我坦白只会,我也拿到了你埋起来的这些东西。但,还不够。”

“我不认为,就靠着你炮制出来所谓的假证据,哪怕是视频,对白家有威胁,也不是什么无法动摇!除非…你有着不可否认的绝对性的把柄!也就是…翔翔和静静,是你和白颖生的孩子!”

“我不清楚你是怎么办到的,但你确实做到了,这招瞒天过海…哪怕有一天被识破,只要有视频在手,再加上孩子的秘密,任凭白家怎么清白,也洗不干净!这就是你的依仗!”

老狗已经蹦不出言语,只有破碎的呆然。

“白颖跟着你,孩子也是你的,甚至你再进一步…白家也可能被你拉下水,站在我的对立面,但这显然不够!你真正的目的,是要借着这两个孩子,扭转你郝家的命运!”

“利用白家的资源,倾心培养,等到有一天开花结果,再把这个秘密揭开,那就是郝家实现阶级跨越的开始!你要靠这两个野种寄生白家的政治资源!哪怕事败了,你也能靠着孩子生父的秘密,在童佳慧面前,换回你的一条命!”

血脉亲情,本就是对付女人,尤其是人母,最有力的一件武器。

“可惜,这种奢望,也被我给断了!”

白家的消亡,武器的作用已经削弱,而秘密的曝光,使得阶级跨越更是一场空。郝家的家族繁荣史,已然被破灭。

老狗的精气神,被彻底抽走。

“拖走吧。”我示意Poy,狗有狗的归属,一切该有个结局。

“为什么?为什么?”白颖喃喃着,她不理解,没人回答她的疑问。我也不知道,但结果,却无比讽刺。

“为什么!”白颖发出低吼,像是绝望的母狮,盯着李萱诗。

所有人,也都看向李萱诗。

李萱诗笑了,惨惨一笑。不说,是无话可说了么?

夜火,灼得疼痛,夜寒,也寒得刺骨。

绝念的冷然,将杯中水泼打在李萱诗面上。

沉默,忍受,在积蓄体能后,白颖已经选择动手,徐琳欲护,岑筱薇已然开始扯扯头发…

王诗芸,何晓月,又或者谁,陆续也上前,推搡,拉扯,扭打,指甲像是紧箍,锁着每个人的命运…

母狗在悲吠,迟来的厌恨。郝江化遥不可及,但李萱诗却在眼前。狗咬狗,从来不是戏文。

何时,笔尖划过纸张,书写时的摩擦声,深入骨髓,寒凉可怖。

卑微的奴犬,不敢介入惨烈的撕咬,只敢低头写着罪状自白。但,还来得及?

这一夜,是她们的垂死,如同早已腐烂的灵魂,朽败不堪。

天亮,一切都会有答案。重要么?心里已经有答案,纸上的答案?只是焚烧的祭文。

闹钟的钟声,敲碎所有人的旧梦。母犬的惨烈,指尖的锋锐,划过李萱诗脸颊,脖颈的红染,鼻尖的血红,纷乱的发丝,遮不住她们的倦容。

漫长的一夜,我看着她们表演,佳慧静静地陪着,最后的喧闹,以及终审的落锤。

太阳照常升起,临近故事的尾声,反而迎来新的变故。

一辆又一辆的执勤车,突兀地惊扰早已疲惫的郝家沟。

在地的警力,疏开一条道,闫肃和陈墨报告了异常,一辆大众公务车停在院外。

意料外,它的出现,很突兀,出现的时机,却又那么巧合…

手机传来响声,佳慧一看,面色微变,接通后,没说话。

脸色有些凝重,沉顿几秒:“好。”

隐隐,生出一股不可抗力。

“上车吧。”佳慧望了我一眼,“有人要见你。”

回首,吴彤微微点头,已然明白我的意思。郝家,她不会放任状况。

坐上公务车,司机便开动,不久,我看到了窗外。

环山道,正往山坡上开,盘山道,萦绕而行。这个方向,我不会陌生,是茶油公司的种植区,而半山坡,正是看日出的好地方。

车停下,缓坡上停着一辆考斯特巴士,以及明显加装过的红旗公务车。五六个的青年,似松柏伫立。

我的目光,却看向老者。他背着身,似乎在眺望:“这里风景还不错。”

看到这个人,内心泛起惊讶,竟有点恐惧。

日出的柔光,映衬出如消瘦的面容,有着近黄昏的年岁,却有着如日升华的力量,威严难犯。

“阁老。”佳慧吐出两个字。却被抬手遏止:“我已经退休了,不兴这么叫。”

“是,王老。”端庄的凤仪,在这个衣着朴素,两鬓苍白的老人面前,尽数收敛。

沧桑,岁月,以及不朽。老者的传奇太多,却是如此的亲近。

恍惚间,他已经握起我的手:“我知道你,左京,白家的女婿。”

被这只手握着,我的心里忽然也有很奇怪的感觉。

大闹天宫的孙猴子,以及如来佛的…五指山。

“忙了大半辈子,闲不住,就想四处走走。”

他笑了笑,接着道,“唔,昨晚的动静有点大…”

我的面色发青,昨晚?是郝家的事情,应该不可能,大概是郝留香那个项目闹得。

“王老,没想到连你也惊动了。”佳慧沉顿道,“没这么严重吧。”

“我只是顺道过来,见见小左,也有些人要见。”

他笑得还是那么平静:“算算时间,他们也快到了,再等等吧。”

我们只能听着。老人说的话,实在没法接下去。

一刻多时,有几辆车从山下驶来,下来一拨人,为首的是个精干的女干部。

“姓徐的,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口里咒骂,满是不服,被人箍着,手上戴着手铐。

一拨人控制着几个人,映入目,却是郑群云以及他的后台韩楚焱等人。

原本嚣张咒骂的几人,一看到老人,便没了心气,全都垂下头。

“怎么回事,还上铐了?”老人微微皱眉。

“暴力抵抗,协同便衣给烤上。”女干部微微躬身。

“原来,您说的昨晚动静大…是为了收网。”童佳慧扫视一番,“王老,您又是大手笔呀。”

“不是我,是我徒弟小玉。昨晚是她负责,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王老淡淡一笑,“还行,没出什么大乱子。行了,赶紧走,路上别耽误…”

“是!”女人招呼着,又将人迅速带走。来匆匆,去也匆匆。

这算什么?特意搞这么一下,杀鸡儆猴?

但见老人挥手,示意那些青年站得更远些,徒留我和佳慧。

“王老,您这是?”佳慧的脸色有些难看。

“行健出事前,找过我…小左,是不是有人告诉你,他把那些黑材料都烧了?”

我一愣,随即明白:“他没有?”

“应该是烧了,只不过提前留东西给我。”老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挖出郑群云及靠山,一方面是为公义,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你…民不与官斗,你动他们,会很麻烦,这么做,也算是良苦用心…”

死虽突然,但不妨碍,提前谋而动,老白这一手,麻痹敌人,然后一锅端,不可谓不是手笔。

只是,彼时,我对政客的理解,似乎还是浅薄。

“能抓了,抓了,在逃的,也会启动追逃…司法审判是最好的结果。”

最好,不是唯一,有些话不用挑明。

清风拂面,老人瞧向佳慧:“郝家沟的山风有点大。”

随即叹道:“人老了,就喜欢唠叨两句,别不爱听。”

“您说,我们听着。”佳慧应声。

“老百姓常讲,法不责众。虽然不对,但风俗人情,也不宜苛责。”

王老若有所指,“扶贫成果,别轻易给糟践了,你说呢,小童?”

他虽然问佳慧,但醉翁之意,我还是听得出来。

“清官难断家务事,郝家的风波,外人也不好插手。可是,村民还是无辜的…都是血汗钱…总得讨回来。”

郝留香的诈骗项目,确实套住郝家沟村民;那些曾经被左家资产带动的经济,他们喝的是左家的血,却流传郝家的八卦风传…

于我,那是左家的耻辱。恶人获胜的唯一条件,就是好人袖手旁观。他们本该察觉,知悉,却放任,他们为什么不能称为朝阳群众,把郝家的丑陋撕开在阳光下?!因为,他们一样是得益者!享受着左家资产催生出来,带动出来的发展利益!

“如果,我不肯呢?”抬眸仰面,哪怕是孙猴子,被压五指山,不代表没有直视的勇气。

佳慧一惊,想要拉扯我,示意我的鲁莽。

王老似乎浑不在意:“年轻气盛,唔,正常,我也年轻过。有时候,越是压我,我越不服气,可是…”

“人生在世,除了不怕,也应该心存敬畏,关爱…不怕,很好,但活着,总该为亲人,爱人,多一些考虑…”

“就像行健,会为你考虑…你呢,你有没有想过,为别人考虑?”

老人的目光,落在佳慧身上。

她不由语塞,那种线条分明,浮游着,洞悉真相的夺目,像是撞破行乐的男女。

如果说老白代表着盾,她是钱袋子,那么老人,就象征着剑!天子之剑,所到之处,人头落地!

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但依着老人过去的雷霆杀性,他委实在语重心长。

膨胀的无惧,却被一语刺破,泄了气势。

这一刻,我才惊觉,何以老白会成全我和佳慧。有她在,我就有人情的温度,贪恋,不舍,也就不忍。

也许,我可以对一帮郝家女人铁石心肠,对李萱诗恩义断绝,但,童佳慧不行,她是我的柔软。

老人掐准我的七寸,那是我的软肋!孤军,才会勇,伴侣,却难割舍。‌

沉默片刻,我选择开口:“一个月内,他们会拿到钱。”

折中的方案,为钱财困扰,担惊受怕,也算是圆了我的报复。

老人淡淡道:“那很好。”

却是招呼佳慧扶她:“小童,待会儿,你跟我一起走。”

佳慧怔然,又听道:“你申请内退,不是还没退吗,小玉抓了人,里面涉及到财政下发的款项落实,你也要协助处理。”

没有反对,或者不容抗拒。总有些事,是抵抗不了的。

老人的话,只是理由,或者借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带走佳慧。

很显然,一个月,不仅仅是郝家沟的事情,或许更上。等一切尘埃落定,人也就会回来。

——只不过,我大概是等不及了。囚徒的结局,或许早已注定。

红旗飞扬,背道而驰。

童佳慧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

她本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场,有关郝家的收场,可能才是她更关切地…

“让他自己处理吧。”老人缓缓闭目养神,“相信他,也要相信行健。”

童佳慧错愕,只听王老淡淡说了一句话:“行健把你托付给他,就说明一切。”

果然,王老对于左京和她的关系,不只是怀疑而已。

“行健这么决定,我也能理解…”老人相比年轻人的优势,在于老。

经历太多,年岁太长,见惯荒唐和离奇,早已遇事不惊,见怪不怪。

像他这种年纪,生死已经看淡。连生死都看淡,还有什么看不开。

童佳慧没有说话。只是有一点,她未必认同。到底,丈夫,是把她托付给左京,还是把左京托付给她?

某些异样的怀疑,一种过去的所不知,隐约冒起想法。

回到郝宅,战争暂时停歇,或者临近尾声,怨恨的之后的,清醒,自身的原罪便会浮现。

几个女人的纷乱模样,披头散发,衣口袖肩被撕扯,脸上的乌青和血痕,爪牙过境的施暴,耗损气力。

等待最后的发落,似乎是绝望或者惶惶者唯一能做的事。

“你们可以回房休息,这两天,会有车送你们走…”

“也许是全新的地方,也许是你们老家…”

“郝江化贪污受贿,这些年你们分到的,也许都要吐回去。”

小保姆们,一个月能拿多少工资,而那些不该拿的,必然会被追讨。问题是,她们的家人,娘家的父母兄弟,还会甘心把吃到嘴里的肉给吐出来吗?

也许又是一幕幕的伦理戏码,却不再是我关心的。

她们没资格成为祭品,只是装饰的花边,增添点落幕色彩。

一摞的荒淫和丑陋,每一页,不管纸上写多少,都指向一个人,悉数书写着这个女人的肮脏!

主观的厌恶,不会影响发生的事实,不再是地主婆和丫鬟,而是压迫者和被压迫者。

她们的控述,也许偏颇,却抹不了罪恶的事实!

孤身以对,血战之后的力竭,迎来一片又一片的箭雨。

就是这种感觉,情感的抵御,早已无力,只能任它们射来,穿身…

我的眼里只有一个人,复仇剧的女主角,犹如童话里的恶毒王后。

【再长的裹脚布,终于也拉扯完了。大概是明天最后一章,完结。复仇之后的后记,就是憋屈久之后的放纵。我把肉都留在后记,但故事,就剩最后一章收尾。嗯,垃圾桶万岁。】

小说相关章节:囚徒归来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