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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长聊
洛清庭一脸震惊的表情,让景可心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她猜洛清庭此刻出现在这里,多半是为了佛堂里面的洛华池。她侧身让开几步,低下头道:“公主,我还有事。”
随后匆匆离去。
她身后,洛清庭迟迟不能回神,直到景可背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她才缓缓回头,看向佛堂里跪坐的那个身影。
在辽东王府的日子还算轻松,独居在偏院一隅,景可一心扑在练武上。她那专注的态度,让红棠也认真了起来,除了一些基本功,也开始教她一些招式。
“沉腰。提气……挥拳!”红棠抬手,一个手刀就要劈在景可后腰。
这个姿势她当年就经常出错,毕竟很多刚开始习武的人,不自觉就会在提气的同时提腰。
“啊!”景可被她那手刀一打,痛呼一声,“红棠姑姑……我做的不对吗?”
那一个手刀打下去,红棠自然也感觉到,自己掌下的腰身,是好好地沉下去了的。
她有点心虚,感觉自己失了面子,哼了一声:“你的腰还可以再沉一点的吧!”
说完,她转过身掩饰尴尬:“好了,用这个招式再练一会儿,就休息吧。”
景可比她想象中还要聪明。
明明只是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流浪孤儿,谁能想到她脑袋那么灵光,很多一板一眼的招式,她一遍就能记住,做起来也分毫不差。不仅学得快,记得也牢,教她一周武功,比得上别人三个月。
这就是天才么?
红棠自认也是资质出众之人,否则主上当初不可能把她从毒谷带出来。但是面对着景可这般的怪物,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被比下去了的感觉。
若不是景可身体能力的确有限,又心甘情愿在主上手里当药人,红棠简直要怀疑景可是不是哪个高手乔装而来诈她的了。
今天的练习结束得早,景可想起自己进辽东王府也将近半月了,还未好好逛过这里,便披了件外衣,出了偏院。
王府毕竟大,她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去哪,便往那最大的院落走过去。
那院落中没什么下人,景可直接走了进去。里面的装修别有洞天,与王府整体古朴厚重的风格不同,而是一派富丽堂皇景象,只怕皇宫都没有如此豪奢。
庭院中,错落有致地栽种着植株花草,许多都是景可从未见过的品种。她一面看,一面惊叹,心下已经明白这是谁的院落了。
前方,一个房间的门正大开着。景可犹豫片刻,走上前,在门口朝里观望。
看布置,这房间应该是书房。不过桌上却放着油纸和一些药材,墙壁边的书架上,满是植物图鉴和古籍药方。比起藩王书房,这里更像是医馆药铺。
她正欲再进去看看,却听到一连串脚步声。几乎是下意识地,景可躲到了柱子后面,随后她又在心里笑自己,躲起来做什么,又不是贼。
天冬从另一个房间快步走了出来,他还背着背篓,神色匆匆。这家伙本来就视力不好,这下更是直接忽视了柱子后面的景可。
景可目送他远去,盯着那沉甸甸的背篓,有点好奇他要去做什么。
天冬的对面,也慢慢走来一个人影。
洛清庭也来了?
景可还想再看看她是来做什么的,天冬已经开口对着洛清庭道:“主上,药材我带来了……”
“那是永安长公主。”景可没忍住,出声提醒。
“啊。多谢景姑娘提醒。”天冬一怔,回头看了她一眼。他明显也是看不清她的,但景可的声音他还记得。
天冬随即想起洛清庭对自己这些“毒谷之人”的厌恶:“抱歉,长公主,鄙人视物不清,一时认错……”
“带药材给他做什么?”洛清庭开口,温柔的声音充满了压迫感,“你主上又在炼药了?”
“……是。”天冬垂眸。
“呵。”洛清庭冷笑一声,“去告诉你主子,我在书房等他。”
说完,她的视线越过天冬,直直朝景可投来。
景可头皮有点发麻,她乖乖迎了过去:“景可见过长公主。”
洛清庭走路很优雅,迈步之间,紧凑而有节奏感。她走得很快,景可几乎要小跑才能跟紧。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洛华池的院落,朝着相邻的另一个院落走去。
这个院落的风格就明显和辽东王府一脉相承了,同样的朴实大气,景可跟在洛清庭身后,进了一间房。
这个房间比洛华池的书房要小一些,书桌上堆着公文卷轴和笔墨纸砚,三面墙都放了书架,架上摆满了书籍。景可扫了一眼,史料、地理图注、辽东风土人情相关……应有尽有。
这才像书房。
房间的另一角,摆着小桌和椅子,桌上的茶还热着。
“坐。”洛清庭率先坐下,给景可倒了杯茶。
“……多谢长公主。”景可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上次没来得及和你多说几句,我一直惦记着。”洛清庭笑了笑,“华池他一直比较孤僻,我还是第一次看他身边有女人。”
景可刚想说红棠也是女人,话到嘴边想起红棠是毒谷出来的,又把话咽了下去。还是别触洛清庭的霉头比较好。
“我后来和华池聊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救人。或许你们之间有特殊的缘分?”
“……我也很受宠若惊,能得洛大人青睐……”“不论如何,看到华池终于有个正常人的样子,我很开心。”洛清庭眯了眯眼,“你不觉得华池有点太过偏执了吗?”
景可低头喝茶。
洛清庭明显心事重重,她只需要安静当个听众。
“他小的时候,很喜欢观察植物。他和你说过吧?就是因为去慕容府的那次,他独自去了某个偏远院落观察植物,才会那么不声不响地被毒谷的人掳走……”说起这些,洛清庭面色沉郁,“他离开了整整十年,没有接受应该接受的教育,在毒谷过着那样的日子……”
洛清庭的声音渐渐低沉,最后哽咽了一下。
景可偏过头看着她。
“你知道我当初看见他回来,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的样子吗……我甚至不敢碰他,他流出的血都带着毒……好不容易才救回来。”洛清庭顿了片刻整理情绪,才再次开口,“然后,他又开始捣鼓那些植物了。这次更糟,因为他还开始炼药了。是药是毒,我也分不清楚。是毒吧?我总是见他和那些毒谷的人一起讨论……”
景可刚刚还奇怪洛清庭为什么会在自己面前说这些,现在立刻明白了。她含糊道:“药和毒的界限不太分明,我也不清楚。”
洛清庭也没就着她的答案深究,只是长叹一口气:“他什么时候能把放在那些植物药方上的心分十分之一给政务就好了。……你和他一起去了慕容家的宴会对吧?”
景可点点头。
“他怎么样?”
“……还好。”
“哈,他无非是还惦记着慕容家。”洛清庭嗤了一声,“天天不是炼药就是往燕南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般肆意妄为,他当自己的王位是什么?若不是我在这边替他处理公务……”
见景可沉默,洛清庭放软了声音:“下次你和华池独处,你劝劝他,该把心思多放在政务上,可好?他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把权柄还给他?”
景可正欲开口。
门忽然被叩响。
“表姐。”
“终于来了。”洛清庭咬牙,上前开门,“终于炼完那破药了。景姑娘,方才嘱咐你的事,一定记得。”
景可盯着她的背影,缓缓打开的门扉,对面,洛华池正逆着光,只能看清一个大概轮廓。
午后的阳光,亮得刺眼,景可不自觉蹙眉。
“……那就不要还给他。”她呆呆地盯着那样的场景,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第十二章 这一生都将追随您
“表姐都同你说了什么?”
洛华池明显挨了顿骂,但他似乎并不在意,此刻站在景可身后,仍是一脸轻飘飘的笑。
景可丢下手中的树枝,站了起来。
“洛大人,长公主同你聊完了?”
“我来之前,表姐说了什么?”洛华池瞟了一眼被景可戳的乱七八糟的草皮。
她倒是不惧,在他的王府里还敢这样作弄草地。
“……就是问你炼的都是什么药。”
“只有这些么?”
“还让你收心,多管政事。她说你现在的样子,让她不放心将权柄交还给你。”
“还是这些话啊。”洛华池的笑意微敛了些。
大概是洛清庭第一次见到上了他的床的女人,便也觉得他是那种会沉醉在温柔乡的男人了,竟病急乱投医,让景可来吹枕边风。
洛华池好奇,若洛清庭知道他前世掌握辽东兵权后,仗着当今天子软弱失权,三番五次掠夺燕南领土,烧杀抢掠,最后众叛亲离,死在慕容叙和景可带领的军队手下,还会不会说出这番话?
前世,他也从未料到,那些明明只是用毒就能随意控制的药人,不过贪生怕死、见他用毒便两股战战的懦夫,居然还能做出宁死不屈的姿态。没了军队,用毒也无法让人屈服,最后他身边,只剩下万药门的同门。
景可当时,好像也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态度,用剑指着自己咽喉,步步紧逼。他不知为何,竟隐隐期盼她重提当年被自己拿去试药的事情。
大概自己当时也知道此番破釜沉舟,成王败寇,不论赢家是谁,此生已是最后一次和景可相见。
以往她追杀他,总是说着慕容叙被他迫害之事。好像二人之间,必须用慕容叙才能关联上一般。明明更早的时候,在她还没有遇见慕容叙的时候,无论是在身体或是精神上,是他,先给她烙下了无法被抹灭的印记……
洛华池忽然回神。
他盯着景可的头顶看了会儿,就在她身体因为他视线而发僵的时候,悠悠开口道:“你觉得表姐说的那些话,如何?”
“……长公主…也是为你着想。”景可斟酌着措辞。
洛华池刚失望地转身,却又听见身后低沉柔软的声音继续道。
“洛大人,既然长公主愿将权柄交还,还是多多上心的好……毕竟您是辽东王,您和辽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类似这样的劝导,洛华池已经听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他不耐烦,讥讽一笑:“损了又如何?等我倒台了,你便滚回燕南去吧。”
他身后忽然传来扑通一声。
景可直直跪了下去,膝骨与铺着石砖的地面重重碰撞,只是看着都让人幻痛。
由于习武,她身体素质好了许多,但这番下跪,她毫无收敛,用了最让自己痛苦的方式。
洛华池转头,淡淡地看着她。
景可强忍疼痛,半匍匐在地上,身体微微发着抖。发丝垂落,遮住她脸上的表情。
“洛大人……为何总是这样试探,将我往外推?”即使痛得直抽气,景可依旧一字一句道,“您…是觉得我愚钝,后悔救下我,教我习武了么?”
“可是我……不会回燕南,哪里都不会去……您现在已经不能后悔了……”
“我……这一生,都将追随您……”
洛华池面无表情,定定盯了她半晌,直到景可几乎要支撑不住,才蹲下身,左膝跪地,华丽锦袍的下摆突兀地闯入景可视线。
他冰凉的指尖擦过她的发丝,一路滑到她的下巴,随后微微用力,将她的脸抬起来。
“看着我,最后的话,再说一次。”
“我说…景可这一生,都将追随您……”
景可那双澄澈的眼眸中,倒映着深深的执拗。
这份执拗,洛华池很熟悉。
上一世,也是因为这份执拗,不过一份落魄时的救命之恩,便让她强大时心甘情愿为慕容叙付出一切,乃至生命。
明明最初,是他先救的她。
不过好在,这一世,事情已经拨乱反正。她的眼中,只会,也只能映出他的影子,就如现在这般。
此刻两人距离极尽,洛华池在她眼瞳的倒影中,看见自己笑得灿烂的面容。
景可一如初见那般,即使身上剧痛难忍,在见到他魅惑与天真夹杂的美丽笑脸时,还是忍不住被吸引,痴痴地盯着他。
这是他的!
洛华池刚开始还是低笑,渐渐地越来越压抑不住。
午后的阳光最是眩目,他笑得太过狂放,情绪覆水难收,以至于眼前都开始阵阵发黑。
景可迷茫而不解地看着他。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动作,只是跪坐着陪在他身边,静静地等待着。
洛华池笑得累了,慢慢地平复下来。
发泄了这一通,他不免有些恹恹,一边喜于这一世命运的变化,一边又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为了景可这般情绪起伏。
他哼了一声,“我还真是好哄,你一下跪,几句话便教我开心了。”
他的手从景可下巴游移到唇,拇指顶着她饱满的下唇,缓缓揉按。动作间,不时蹭到她唇内湿润的黏膜,和洁白的牙齿。
景可“唔唔”两声。
“不过,我和辽东的事,可不是你可以置喙的。”洛华池说着,忽然手上用劲,掐住她的半边脸颊,“没有下次。”
洛清庭劝也就罢了,她景可算什么?
景可被他掐得表情扭曲,连连点头。
洛华池却没有松手。景可脸颊的触感出乎他意料得好,软软弹弹,他不禁想起之前在马车上看见的那张睡颜。安详而平和,脸颊上的绒毛在阳光下显出浅金色,如他最爱观察的、植物叶茎上的绒毛一般可爱。
他神游着,手上卸了些力,又揉了两圈她脸肉。
“……洛大银……”景可含混道,“泥能别揉窝的脸了吗……”
“呵呵。傻子。”洛华池松手,拍了拍她的脸,又按住她手腕。
景可感觉有一股暖流从手腕流入身体,膝盖上的痛楚顿时减缓了许多。
这一探脉,洛华池暗暗心惊。
他知道景可是习武天才,否则上辈子慕容叙也不会那样栽培她。但亲身感受到她武功进步之快,又是另一种感觉。
距离她闯入自己马车不过一月余,她的武功竟然突飞猛进到这个地步。
洛华池心绪翻涌,惊喜羡慕嫉妒憎恨种种感情杂糅,他自认也是天下难得的高手,只是景可如同雨后破土的春笋,只待甘霖后以不可阻止之势成长起来,无论人如何阻挠也没用,除非连根挖断,否则必定成为坚硬郁葱的青竹。
还好……洛华池想起她方才的承诺。
景可呆呆地看着他,洛华池即使是心思深重时的颦蹙表情,也带有一种天然的诱惑,她移不开眼。
“记住你刚才说过的话。”洛华池垂眸,若有所思。
他的手无意识地婆娑着景可的手腕,指尖在她血管上缓缓按压,又松开,又再次按下。
反复几次之后,他开口:“感觉如何?”
景可脸颊微红:“洛大人是在给我输内力吧……感觉暖暖的,很舒服。”
“是么?”洛华池凑近了些,景可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她听见他问,“你想不想要这样的内力?”
第十三章 师兄,你敢背叛我么?
“想。”景可毫不犹豫,“洛大人,您要教我用内力吗?”
这些天,红棠教给她基础的锻体术,她已经很熟悉了,完全激活了身体机能。只是应该游走于体内的那股能量,至今还没能领会,红棠也没提过内力的事。
“嗯。”洛华池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挑眉笑了,“你天赋很高,现在开始学,正好。”
景可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要怎么做?”
洛华池垂眸,视线落在她死死抓着自己的手上。
景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逾矩了,红着脸松开手。她手劲大,抓出的暗红指印赫然留在洛华池苍白的手上,看上去竟然有种凌虐之美。
“洛大人,我一时激动,实在是抱歉……”景可讪讪。
“力气不错。”洛华池倒也不会真的和她计较这个。他只是久违地在她略显暴力的动作中,隐约忆起前世她曾经给予过自己的痛楚。
“等我万药门的师兄来。”他意味不明地看着眼前有些羞赧的女子,“他有一味药,能帮助你……快些掌握内力。”
夜幕低垂,星稀云散。
天冬正在房内整理药材,动作却忽然一顿。满屋药香中,他鼻尖微动,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
他放下手中的药材,推门走了出去。银色的月光正照耀着院落中一个黑影。那道隐隐绰绰的人影周围,正萦绕着万药门中特有的奇香。
天冬清俊温润的脸上,浮现出笑意:“麦冬?你怎么从万药门里出来了……”
那人不语,又往前走了几步。
随着眼前的黑影越来越大,天冬终于察觉到不对。麦冬身形小巧,明显和这人不符。但……他身上,却又有万药门的气息……
“……竹沥?”
那个影子终于站定了。
“天冬。”低沉的男声响起,“洛华池在哪?”
“没想到你会来。”天冬眼中划过惊讶,又很快恢复成儒雅的笑,“主上在卧房,我带你过去。”
景可记挂着内力的事,往常最专心的基本功都练得不太认真。
红棠在旁边看得不爽,偏偏景可每个动作都利落到位,她一时挑不出茬。眼看着这人神游天外,眼珠子都快要飞到天上去了,她恼火无比,想也不想就抽出长鞭。
但景可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红棠怒了,一甩长鞭,鞭尾直直朝景可的脸袭去。主上吩咐过,别玩残景可,可不代表她不能把她弄毁容!
鞭尾即将狠狠扫在景可鼻尖的前一刻,一支紫毫笔凌空飞来,重重和长鞭撞上,那鞭子被硬生生改变了轨迹。与此同时,景可头一仰,完美避开了长鞭,终于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事上来。
“怎么了,红棠姑姑?”景可疑惑道。
她朝后看,那支紫毫笔已经回到天冬手中,这个温润青年正不赞同地摇头:“红棠,我说过了不要总是这样下狠手……”
“闭嘴。”红棠哼了一声。
景可换了个姿势,向她身后招呼道:“天冬,你来了。后面那位是……?”
“主上在万药门的同门,竹沥。”
景可眼睛一亮,洛华池说过,等他万药门的师兄带一味药来,就能帮她掌握内力了!这位,大概就是了?
红棠听见这个名字,却僵硬了一瞬。
那男子终于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
他身量极高,周身满是肃杀之气,脸部线条硬朗凌厉,本该是个令人着迷的俊男,可惜脸上深深浅浅疤痕交错,显得十分可怖。
一袭深黑色暗纹长袍穿在他身上,勾勒出宽肩和高大身躯,更添无数压迫感。
景可上前一步,刚打算说什么,竹沥却径直略过了她,朝红棠走去。
他站定在她面前,低头,双眸紧紧锁在她身上。
红棠被他漆黑如墨的眼眸盯得浑身不自在:“看我做什么?”
“你怎么把药人带到辽东来了。”竹沥开口,嗓音低沉沙哑。
“你说她?”红棠抬眉瞟了眼景可,“她不算药人,主上指名带着的,还叮嘱我教她基本功。”
“她叫你‘红棠姑姑’。”
“嘶……”红棠回忆了下,确实只有主上养在燕南后院的那些药人这么叫她。不过嘛……
她和战战兢兢的景可对上目光。
这丫头,估计是从哪听到的这个称呼,便用上了吧。
“人从燕南带来的,一个称呼而已,我没意见你还操心上了?”红棠烦躁。
竹沥没再说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和天冬一起往洛华池的院落走去。
红棠憋着一股气,一回头,景可正伸长脖子盯着那两个人的背影。
白烟自香炉中袅袅升起,夜深人静,烛光摇曳。洛华池接过竹沥带来的药材,在鼻尖轻嗅,随后那炮制好的植物便在他手中化为齑粉,顺着指尖滑入香炉之中。
熏香生成的白线晃了几下,又恢复了柔柔绕绕的形状,缓缓向上攀爬。
“不错。”洛华池满意。
看见他的动作,竹沥阴森的脸上,阴霾更重:“你要用这药来做什么?”
“给人用啊。”洛华池心情不错,回了句毫无信息量的废话。
竹沥皱眉:“你让红棠教药人习武。”
“你没发现那人习武资质极好么?她在红棠手中练了月余,身上没有一处鞭伤。”洛华池瞥了眼竹沥脸上交错斑驳的伤痕,冷笑,“我打算让她武功更上一层楼。找你要这味药……不过是个保险手段罢了。”
竹沥发现他没否认“药人”的称呼,沉默。
片刻后,他哑声道:“培养一个药人……你就不怕日后被背叛?”
他是知道洛华池研究的那些毒有多折磨人的。
洛华池不耐:“我对她已经够仁慈了。”至少和前世相比,这一世他只给她下了媚毒而已。
“再说,你和红棠天冬几个不都是我的药人么?师兄,你敢背叛我么?”
洛华池见他不语,面色嘲讽。
竹沥藏在袖口下的手攥紧,又慢慢松开。
“万药门内的情况终究不同。”他无心再劝,“你好自为之。”
随后他转身径直离开。
院外,景可正等待着。她刚被红棠押着训练了好一会儿,此刻气喘吁吁,头昏脑胀,但仍执着地守在院外。
看见竹沥出来,她赶忙迎过去:“您是洛大人说过的,万药门的师兄吗?听说您带了可以修炼内力的药来……”
竹沥低头,景可写满渴望的脸撞入他视线。
洛华池自然不缺帮助修炼内力的丹药。能叫他千里迢迢,从万药门所在的毒谷带出来的药材……
只能是罕见的毒草了。
仅仅下在熏香中,植物粉末升华的气体就会随着熏香一起,被人无知无觉吸入体内。若是此人正好在修炼,这股气体便会随着体内流转的真气游走于四肢百骸,成为自身内力基础的一部分。
这样对于修炼内力确有裨益,只不过……
毕竟是毒草,将来某天若是被精通药毒的人钻了空子,服了与其相克的草药炼成的毒,内力散尽,那也怪不得别人。
洛华池,大概就是打的这个算盘,想把人牢牢控制在手中。
这些思绪,片刻后又在竹沥脑中消散。他无心去可怜洛华池的药人,直接无视了景可,大步离开。
“等等……”景可拦不住他,目送竹沥的背影消失,才犹疑着回过头。
洛华池的卧房,门似乎并没有关紧,一缕微光和似有若无的暗香,正从门缝悄悄地逸散出来。
第十四章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一枚圆滚滚的药丸,躺在苍白细腻的掌心。
景可咽下一口唾沫,视线顺着药丸,慢慢滑到对面人的脸上。
灯影绰绰,烟雾缭绕,那张美人面上笑意不减,竟让她想起和他前两次的性事。
“怎么了?”洛华池似乎心情不错,笑吟吟地问她。
景可脸红了,她连忙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思绪逐出脑海,解释道:“今天的熏香稍微有点浓……我闻不太惯,而已。”
吃掉了面前这颗帮助修炼内力的药,应该就不会东想西想了。为了掩饰自己刚刚想歪,她赶紧接过洛华池掌心的药丸,吞了下去。
洛华池笑意更深。
景可垂眼,静静感受着自己体内游走的真气。
药丸甫一入口,她便感受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于是心下更加确信这枚药丸的功效。还有这屋内的混杂了熏香的空气,格外甜腻,吸进身体时,似乎提供了额外的力量,让她运转体内真气时更加流畅。
她从未感觉自己的身体如此充盈,每次呼吸都仿佛将吸进的空气转化为了真气。
这样力量过满的状态维持不了多久平衡,景可很快痛苦地蹙眉,试图把那些满盈的真气转化为力。
她睁开眼,右手忽然握成拳,狠狠砸向前方。
那一拳明明没碰到床尾支柱,但支柱却“咔擦”一声碎裂开来,床幔顿时垂下一角。
洛华池早就料到她需要发泄那些力量,退到了床边。她出拳时,带起的气流拂乱了他的发。
“不错。”他观察着她的状态,“提气,凝力,和上次一样,再来!”
景可咬牙,回想着方才的动作,将全身真气都聚集于手臂,又是一拳向前挥出。
床幔纷飞,又缓缓垂下。
“唉,……这次没成功吗?”景可有些不甘。
洛华池掀开她眼前的床幔,只见对面的墙壁上,赫然多了一个蛛网状的破洞。破碎的墙皮,从洞边慢慢剥落。
景可难以自抑地勾唇。
她刚刚那一拳用尽了浑身气力,身体只剩下疲累,精神却异常兴奋:“洛大人,我……”
“你掌握内力了。”洛华池微笑着看着她,如同在看一柄刚开刃的绝世宝剑。
景可欢欣鼓舞,激动不已。
她想跳下床,却因为体内气息亏空,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洛华池刚准备走过去,却看见她匍匐着爬过来。
他怔在原地,这一会儿,景可已经爬到了他脚边。她不敢轻易触碰他华贵的外袍,只是虚虚跪坐在他鞋前,一双鹿眼里满是感激:“洛大人……”
她小心地撑在他坐着的褥边,若没有礼节和常识堪堪束缚住她亢奋的灵魂,洛华池绝不怀疑她会朝自己扑过来。
“我……一直流浪,之前的武功都是模仿别人练的,一直不得诀窍……”
“后来莫名其妙被人追杀……刚闯入您的马车时,其实很害怕,可抬头看到您长得这么美,一下子就什么都忘了……”她说着,羞红了脸,“虽然您偶尔会使小脾气,但您收留了我,还教我习武,帮我激发内力……”
“我太感激您了,光是这样看着您,都快无法呼吸了……”景可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眶慢慢红了,她痛苦地捂着心口,“……要怎么做才好?”
洛华池从未见过别人这般对他诉衷。
六岁那年,被毒谷掳走后,他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下,早就忘记了如何正常和别人相处。他鲜少施恩于人,景可是他第一个如此关照的人,即使他有所图谋。
周围臣服于他的人,要么畏惧于他的毒术,要么贪图他的皮囊,景可最开始二者皆有,但却是唯一一个因为他行为而改变了态度的人。
隔着几层柔顺的薄薄布料,她高热的体温传来,烫得他有些手足无措。就像一堆未燃尽的死灰,偶然接触到了熊熊燃烧的烈火,便无法控制地也开始冒火星一般。
“我也想问。”洛华池不自觉覆上她的手,指尖感受着皮肉之下有力的脉搏。这双手的主人实在是太可笑了,前世她不留情面地予他遍体鳞伤,如今他哄骗几句,给点甜头,她就跪下谢恩了。
他应该在心里嘲笑她的,但不知为何,也许是被她灼热的眼神感染,他的心跳也渐渐加快。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洛华池几乎是茫然地反问景可。
他像是被她心中的火焰炙烤着,充满伪装的外层皮肉化为焦炭脱落,里面的脑和心再也无法掩饰。
景可呆呆地抬头看着他。
她表情有些奇怪,面色痛苦,却又眼神迷离,两颊红得快要滴血。
洛华池的手轻轻落在她侧颊。她脸上异常的高热,烫得他回神:这么高的温度,绝对不正常!
但,他给的明明只是帮助修炼内力的丹药,房间里的熏香也是只加了毒草,并无其他媚毒成分……
洛华池用真气探了探她情况,这才发现由于她刚刚掌握内力便强悍地两拳使了出来,体内真气亏空,原本留存在体内、被真气压制的媚毒又开始蠢蠢欲动。
原本这毒等她真气慢慢恢复就能被压回去,偏偏景可此时情绪激动,耗了她大部分元气。
景可也察觉到了不对:“洛大人,因为我武功精进了,所以……毒又发作了是吗?”
她还记得洛华池第一次说教她习武时,给过她一枚丹药,说吃了可以辅助练武,但会时不时媚毒发作。
“嗯。”洛华池弯腰,抱起浑身脱力的景可。
他抱着她走向对面的厢房,垫在她身下的手很快就被濡湿,景可咬唇,后知后觉地感到羞耻,低下头装鸵鸟。
洛华池没想那么多,他思绪已经被景可那番感激之言和怀中软热的身体冲击得七零八落。他之前问的问题是认真的,他不知道该如何看待景可,此刻只是在想,如果和她血水交融,灵肉合一,达到无与伦比的高潮的话,也许他就能知道自己的内心,到底是如何想的了。
厢房的布置要清冷简约许多,但又透着别样的雅致,和洛华池华丽铺张的风格不同,应该是洛清庭的审美。
浅银蓝的夜色里,床上的女人和男人正做着靡乱不堪的事。
洛华池心绪不宁,伏在景可胸前不断啃咬着她柔软的乳肉,脸颊时不时擦过她乳尖,引起身下人一阵颤栗。
他一路向下,像是想要把她吃掉一样,嘴唇顺着腰线来到她微微凸起的小腹,随后深深将脸埋进去。
景可本来就被媚毒折磨得轻哼,他这么一压在她小腹,她穴口又涌出一股淫水,打湿了身下的被褥。
“呃呜……”她难耐地出声,想撑起身子。但方才那一番折腾对她的消耗实在是大,她刚用手肘支起上半身,就又脱力地瘫了回去。
两人肉体赤裸相对,洛华池贴着她身体,磨蹭着慢慢挪上去,直到头埋进她颈窝,才咬住她耳朵:“怎么了?……”
他弓起身,底下早已勃起的阴茎也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她翕合的阴唇,偶尔往前,狠狠碾住前面充血的肉蒂。
没动几下,景可的身子就不自觉挺起,试图缓解这股尖锐的快感。但阴蒂因此被那紫红的肉棒压得更紧,她急促地抽了口气,过了几秒,挺起的下半身忽然重重砸回床上。
洛华池拨开她阴唇,两根手指伸进穴内缓缓搅动。才高潮过的穴口一张一合,往外一股一股地吐着爱液,内里又死死绞着他手指不肯松开。
“……高潮了。”他鼻尖轻轻抵住她的,“舒服吗?”
景可晕晕乎乎地盯着这张与自己无限接近的美人面,点了点头:“好舒服……”
第十五章 只会很舒服
洛华池抽出手指,按住她胯部,龟头抵在她穴口,将自己血管凸起的狰狞阳物一点点塞进她穴内。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想不管不顾开始肏干的欲望,她才高潮过,穴肉咬得很紧,他的阴茎又大,好不容易才塞进去三分之二。
洛华池已经出了一身薄汗,他咬牙,动作极缓地开始抽插。
景可刚开始因为强烈的异物感而挣扎了几下,后面慢慢适应了,小穴无力地含住进出的阳物,不时因为高潮的余韵抽搐一下。
“呼……”她哼哼两声。
洛华池越肏越重,每次插进来时,都比上次更深,试图将整个阴茎都埋进她穴内。为了更方便性交,他索性直起身跪在床上,抬起她臀部往自己阴茎上撞。
肉体相碰的声音和淫水飞溅的声音混杂,景可躺在床上抓着被褥,高潮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洛华池自然感觉到咬着自己阴茎的穴肉越来越紧,他不满地又抬高她屁股,用力插了进去。
这一下,龟头忽然顶到了某处不曾到过的内壁分支口,被蠕动的穴肉吸了进去,重重插到了底。
“呀啊啊啊!”景可尖叫一声,上半身弹起,又脱力落回床上。像是身体某处的快感开关被打开了一样,她高潮了,小穴死死咬住他肉棒,过了几秒后才松开,穴口一波一波地涌出淫水。
龟头和柱身被痉挛的穴肉紧紧裹住带来的快感实在太过恐怖,洛华池本想等她高潮过去再动,可他完全忍不住,受本能支配疯狂肏干着高潮中的小穴,每次插进去都抵住那处软肉碾磨,享受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快感。
“不行了!……啊啊啊……要死了,慢一点……”景可的高潮被无限延长,她嗯嗯啊啊地求饶,每次被戳中敏感点都控制不住地吹水。
“……不会死的……哈嗯、只会很舒服……”洛华池伏下身,在她耳边喃喃。
他抱住她,这个体位入得更深。他第一次顶入她穴内那块软肉包裹的位置,新奇不已,变换着角度不停抽插,那块软肉每次都乖乖抽搐着吮吸他的肉棒。
敏感点不停被刺激,连续不断的高潮让景可双眼失神,下身流的水就没停过。
她瘫软在床上发抖,呼吸急促,穴肉都被肏开了,只会一味地裹着罪魁祸首的阴茎。
“……要坏了……嗯、坏掉了……”她无意识地呓语。
洛华池不喜欢这样的话:“……怎么会坏?”
他死死顶住那块软肉,她外面的阴唇都被磨得靡热。他又开始用力肏干,每次都又狠又猛地撞上穴道深处的小肉口,听到她的尖叫声才后松开。
“啊啊啊……不要,……不行!……嗯、好舒服……”
“……还可以更舒服。”洛华池喘了口气,食指中指夹住她肿胀的阴蒂,拇指在最尖端揉按,“哈啊,……给你按摩这里好不好?”
身体几处同时传来的快感残忍地把景可推向了更深的高潮,她瞬间绷紧了身体,仰头想叫却没有发出声音。
穴口咬紧又松开好几回,最后无力地吹出一大滩爱液,阴唇可怜巴巴地边吸着肉棒柱身边往外吐水,像失禁了一般。
她高潮后的脑子一片迷糊,愣怔地看着洛华池直起身。
他一脸欲色,眯着眼得意道:“看,……嗯,我就说了会很舒服……”
他拨开她阴唇,观察了一会儿发抖潮吹的样子,随后满意地抚上她不时因为快感而抽抽的小腹。
她小腹处,比起他之前脸埋进去的时候,现在由于穴内含着他阴茎而凸起了一块。洛华池自己都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因此而兴奋,但他此刻心跳加速,掌根压着那段凸起,来回施力。
景可被刺激得又抽搐了几下,最后晕了过去。她的小穴被肏成一滩软泥,由于过度高潮已经吸不动了,只会流水。
洛华池盯着她的脸,回忆着她之前的反应,手隔着她小腹的皮肉给自己的阴茎按摩。
但是这样迟迟没有射精的欲望,他心不在焉地想起了之前把脸埋在她小腹的感觉,不知不觉便升起一股颤栗的快感。等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射了出来。
他低下头,喘着气抽出来,又慢慢地将脸埋进她小腹处。
情色淫乱的缠绵过后,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用脸颊上的软肉厮磨方才纳入了自己的地方。
但是这样还是不满足。
自己的意识和内心深处的欲望之间,似乎隔了一道鸿沟。高潮到了极致的性爱不能满足,和她皮肉紧贴的爱抚也不能填满,那个漆黑的无底洞似乎永远空虚。
明明她已经向自己下跪效忠了,明明她因为向自己谢恩的感情太过激烈,连体内媚毒都压制不住了,为什么他还是觉得不够?
洛华池迷茫地盯着景可的睡颜,再次呓语出了那个问题:“……我到底该怎么做?”
--前世
“筝儿姐姐,我都练了那么久基本功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学内力啊?”
景可抱着女子的胳膊摇来摇去。和慕容叙来京城的这一个月,她已经跟他侍卫们混熟了。她开始系统习武的这些天,进步神速,所有人都夸她是被埋没了的天才。景可最初不太相信,但自己身体的变化自己最清楚,她能感觉到自己在一天天变强。
青筝弹了一下她脑门,笑道:“你去问主子啊!你是他亲自带的兵,我们这些小喽啰可不敢随意操练。”
景可摸了摸额头,脸慢慢红了。自从那次她口胡叫了慕容叙“叙儿”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点奇怪。往后每次练基本功,慕容叙来检查时,她都感觉很别扭,低下头不敢和他对上视线。
下午,其他侍卫们在周围山坡上训练,景可一个人在院内练基本功。她刚摆好动作,忽然发现前面有个熟悉的人影。
慕容叙正坐在石桌边喝茶,侧对着她。景可偷偷看了他两眼,最后实在忍不住,凑了过去:“叙……慕容叙。”
她想叫他“叙儿”,又觉得难为情,最后还是叫了他全名。
“当着我那么多侍卫的面都叫了,怎么现在害羞起来了。”慕容叙调笑她。
“你……也没怎么叫过我可儿。”景可咬唇。
慕容叙不说话,偏过头去,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咳了一声,正色道:“那个,听筝儿说你想学内力?”
“嗯嗯!”景可点头。
慕容叙起身,来到她身后。
景可刚想转身,却被他按住肩膀:“别动。”
她僵硬地站在他前面。虽然庭院里的积雪被清扫干净,但空中柳絮般的雪花还在不停落下。景可紧张得不行,盯着那一片薄薄的雪从空中慢慢飘舞下坠。
慕容叙抬起手,贴在她背心:“感受我注入到你体内的真气……”
景可闭上眼。
明明是如此寒冷的天气,她穿着厚厚的衣物都只能勉强保暖,此刻居然感觉背后就像有火灼烧一般炙热。
“好、好热啊……”景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燥,她掩饰性地抱怨道,“你是不是给我注入太多真气了?”
她转过头,顿时和慕容叙贴得极近。他身上有一股淡香,景可鼻尖微动,抬起头,正迎上那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
慕容叙语气无奈:“可是我都还没开始动用真气呢。”
景可一怔,意识到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
“我、我只是想到可以学到内力了,太高兴了才有很热的错觉!”
“嗯嗯。”慕容叙勾起唇角,笑容风流又明媚,“我知道,我也很高兴。”
景可说不出话了。
她呆呆地盯着慕容叙,冬日晴朗,一片雪花飘落在他眉间,顷刻就融化于他的体温。
她好想变成那片雪花,消融在他含笑的眉眼中。
第十六章 我最讨厌的就是下跪了!
慕容叙却好像没察觉到她那些难言的心绪,拍了拍她的肩:“放松,别紧张,再来一次。”
景可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好。”
她努力压下悸动的心,细细感受着身体内的真气。
慕容叙的输给她的真气,如一股涓涓细流,引导着她自身的真气游走。
“闭上眼睛,调动你体内的真气,顺着我的指引移动……”慕容叙低声道,慢慢抬起她的右肘。
景可努力地搜刮着自己体内的真气,随着他的真气汇聚于上半身。因为第一次凝聚真气太过耗费心神,她全身都在颤抖,唇被自己咬得发白。
“很好。接下来,把上半身真气都转移到右臂试试……”
“唔……”景可屏住了呼吸。
慕容叙慢慢地撤出自己的真气,看着她右臂发抖的幅度越来越大、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似乎有放弃的预兆,沉声道:“继续!景可,你能做到!”
景可右臂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如此低的气温,她浑身大汗淋漓,右臂更是一阵阵钝痛。
她……必须做到!
她强忍痛楚,将最后一点真气也汇聚于右臂。
此刻她腰腿已经绵软无力,只是勉强支撑着站立,右臂狂抖,那些被强行转移压缩的真气正在寻找着宣泄的出口。
下一步该怎么做?
景可想问,却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勉力维持着体内真气的平衡。
慕容叙就如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立刻厉声道:“挥右拳!”
这个动作景可不知道已经练了多少遍了,只凭肌肉记忆便是完美流畅的一拳裹挟着气流狠狠向前砸出!
她面前原本纷扬的雪花顿时消失了一块。不远处的石桌应声碎裂,慕容叙没喝完的茶撒了一地。
再远一点,对面的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景可如释重负,腿一软就要瘫坐在地。
慕容叙赶紧从背后扶住她。
“怎么样?”景可喘匀了气,回过头。
“很棒!”慕容叙惊喜道,“初次使用就能穿过这么远的距离,很少见到你这般的内力!还好我方才站在你后面,不然可就遭殃了。”
又不正经。景可偷偷翻了个白眼,本想起身,却察觉到托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正默默往她亏空的体内输着真气。
很舒服,她顿时也不太想动了,索性就假装自己真的累得站不起来,靠在他身上。
两人相依无言。
景可感觉恢复得差不多了,动了动。她耳朵发烫,低声道:“……谢谢。”
“就一句谢谢啊?”慕容叙瞥见她耳尖红红,逗她,“怎么感觉你的道谢不太情愿……”
景可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开口:“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本来只是个流浪儿,不受大家待见、连口饭都要抢食。那天,不过是一时被迷惑招惹了洛华池,就被他弄残了身体、废了武功,做成药人日日折磨……他还,试图把我烧死在慕容府……”
本来景可只是说一下自己的经历为接下来的道谢做铺垫,但回忆起那些片段时,她攥起的拳头上青筋毕露。
“……我一直想把这些仇恨,狠狠地偿还给他……”
慕容叙听到这些,却神色莫名:“他对你做的这些,他自己……应该都已经经历过了。”
说着,他心下五味杂陈,当年若不是洛华池……那遭受这些的,就是他自己了。
“哎?经历过了?”景可一愣,不过她并不关心这些,只想报复出更多花样,“那……我要让他未来所求的一切都永远无法企及!还有,等我变强了,我要回去狠狠地折磨他,让他后悔……”
她沉浸在自己编造的痛殴洛华池的复仇爽文中,完全忘记自己本来打算做什么了。
慕容叙看着她傻笑的样子,眼神一暗。
“不说这些了。可儿,是谁道个谢还能跑题啊?”他忽然凑近,笑眯眯道。
“!”景可没想到他忽然又叫了自己“可儿”,这冲击太大,她一下就忘了方才的话题,结结巴巴道,“嗯……对,我是要道谢来着的……”
景可低头,脸上烧得通红:“就是……你从慕容府里救了我,还教我武功,还把我带到京城来,认识了这么多朋友……我……”
她眼眶酸涩,话语里带上了鼻音,似乎感动得无以复加:“我以前根本没办法想象这种事情……我真的好感激,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了……”
景可说着,忽然起身,面向慕容叙。他一怔,刚准备拍她肩的手落在空中,就见她直挺挺地要给他下跪。
“哎哎哎!”慕容叙被吓到了,“使不得!”
他伸手着急地要去捞住景可,手托住她胳膊,本以为景可这一跪一定要用力才能制止,没想到景可直接盘腿坐下了。
“我恢复好了,总坐你怀里也怪热的,换个位置。”景可吐了吐舌,“怎么,以为我要给你跪下谢恩啊?”
慕容叙拍拍胸,长舒一口气:“不然呢?我第一次见你,你就是这样直挺挺跪下求我收留,当时真吓了我一跳。然后呢,我想着不能让你一个人跪,于是我也跪了。”
“我才是真的被吓了一跳呢。”说起这些,景可一笑,“那时候只觉得你可能是个贵公子,后来看你随随便便也跪了,还以为是某个隐世家族的少爷,没想到竟是燕南的世子。”
“世子又如何?”慕容叙撇嘴,“世界上就是有人不爱看别人跪,也不爱跪别人,比如我。”
说完,想起两人现在在京城,他又赶紧找补:“皇宫里跪皇帝就没办法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景可嘻嘻笑了,半晌过后,她脸上笑意消散了些:“其实,我也是。”
慕容叙挑眉:“那当初你还跪我……”
“我是流浪的孤儿啊。有的时候,打架也抢不到多少食物,那就只好去逢迎,去乞求,红着眼圈跪下说几句讨好别人的浮夸话,以求几口饭吃。”
景可说着,越来越激动,呼吸都开始急促,“其实,我最讨厌的就是下跪。以前,我以为跪久了,我就不会再把尊严看得那么重……但是我错了,每次下跪都让我无比反感,我后面甚至会连带恨上被我跪的那个人!”
“我这样是不是很白眼狼?明明是我有求于人,才主动下跪的……”
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从景可眼角滑落,顺着面庞缓缓往下。
这才是她真心哭泣的样子,表情几乎不变,只有少得可怜的几滴泪从眼角落下。
而一脸痛苦、眼眶发红、眼泪汪汪的模样,是向别人摇尾乞怜时,心中不甘,半逼半演出来的。
“景可……”慕容叙震惊道,“那之前,你说的那些道谢的话……”
“第一次,你救了我时,我只说了谢谢。那是真心的。”景可擦去脸上的泪,“方才道谢的那么一长段,是假的。我其实很笨拙,只会用行动道谢。心里感激到不行的时候,嘴上也只会说谢谢两个字。”
“本来不打算说这些的。”景可别过脸,“如果我道谢完的那一跪,你受了,我就不会再说刚刚那些话了。但是我两次跪你,第一次你同样给我跪,第二次你拦住了,又和我说了讨厌跪之类的话,我很高兴,也想和你坦白自己……”
慕容叙消化了好半天,才犹疑开口:“那……你不讨厌我吧?教你内力的事,是真心谢谢我吗?”
景可“扑哧”一声笑了:“你就关心这个?我最开始道谢,就只说了‘谢谢’两个字!是真心的!谁知道说完你又逗我,我就顺势开始演了。”
“那我还是有帮到你的。”慕容叙咳了一声,想安慰她,“至于你说的以前的事情嘛,我觉得很正常!人吃饭天经地义,若不是我们燕南官府的流民管辖部门不行,也不至于让你没饭吃饿着……为了一口饭天天打架乞讨,稍微高自尊的人都会难受的……”
看着慕容叙在那里绞尽脑汁想词安慰她,景可摆了摆手:“算了,都过去了。好了,你别再想我的事了,其他侍卫们应该操练完,准备回来了吧?”
慕容叙看出她在转移话题,于是止住了话头,起身拍拍衣服:“确实快了。你说,我们是把庭院收拾了,还是留着让他们来见识一下你的内力破坏威力?”
景可哼了一声,跑过去收拾碎裂的石桌和茶杯。
慕容叙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心中一动。
他提高了声音:“景可,你说你只会用行动道谢。那我原本不逗你的话,你会做什么吗?”
景可听完,哒哒地跑回来,连手上的碎石块都没来得及放下。
“你真的想知道?”
“想。”
景可眨着灵动的大眼,抬头盯着慕容叙清雅俊逸的脸。
他面颊渐渐浮上桃花般的粉:“咳咳,我知道我很帅,但是你看这么久的话……”
景可忽然踮脚凑近,呼吸浅浅拂在他脸上。
慕容叙僵住,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随后,额头传来一个温柔的触感,如雪花般落下,又轻轻抽离。
“吻额头,干嘛闭眼啊?”景可见慕容叙紧闭双眼,一脸期待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景可……你真的是学坏了……”慕容叙捂着额头,不知道是该害羞还是该生气,脸比方才更红了。
“跟你学的,谁让你总逗我。”
“让你道谢,你就过来亲我额头?到底是谢谢我还是占我便宜?”
“是盖章。”景可抛起手里的石头。
“什么章?一辈子跟着我的那种?”
景可忽然正色。
“我不会对你说那种虚无缥缈的话。一生追随某人之类的,太过空泛了。”
那块石头落下,被景可的内力轰成齑粉。
“慕容叙,任何伤害你的人和物,都会像这块石头一样,被我粉碎。我要保护你,直到我死为止。”
明明她习武不过月余,刚刚才掌握内力,连轰石头时都因为力没控制好而掀得自己一趔趄,但慕容叙就是无端相信这句话。
或许是因为她身上,天才的光环太过闪耀而盖过了一切;也或许是因为她的表情太过笃定,他生不出一丝一毫的犹疑。
第十七章 你是不是对别人也会这样?
—— 现世
从美梦中醒来,眼前模糊一片,似乎有温柔的白光从窗外跳进来。
景可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身。昨天晚上消耗的真气,此刻已经恢复了大半,唯有身体,还残存隐隐的不适感。
她低头,被褥干燥温暖,应该……已经换过了。想起昨晚的性事,她脸微红,摸了摸自己的身体,随即感受到一阵久违的力量流转在经脉之中。
对了,她有内力了。
景可握紧拳头,唇角不自觉上扬。
她翻身想下床,却感觉到被子的另一角被压住了。回过头,一个脑袋正枕在她身边。
洛华池的睡相不太好,脸深深埋在枕头里,柔顺光滑如丝绸的长发铺洒在被褥上,衣衫松垮,露出的上半身白皙劲瘦,背肌上散布着粉红色的指印和抓痕。
这也就是景可昨晚刚掌握内力,真气不稳才留下这么浅淡的痕迹。若是平时,按昨晚两人做爱的兴致,和她正常的力气,留下的估计都是青紫色的伤疤了。
景可伸出手,指尖和他背后的指印重合。她垂下眼,慢慢地用力按下去。
“怎么?”
洛华池的脑袋动了动,他早就醒了,只是难得好眠,不想太快起来。
“有痕迹……痛不痛?”景可稍微卸了力,食指顺着他线条优美的肌肉一路下滑。
“昨晚没注意。”洛华池撑起身,本来就半挂在身上的衣物尽数滑落。
他昨晚内心烦恼着景可的事,身体最敏感的部位还被她死死绞在体内,自然是没心思关注她有没有抓挠自己。
“洛大人……”景可干巴巴道,“这痕迹真的好多。”
“我本来就是容易留痕的肤质。”洛华池并不在意。
前世景可留在自己身上的狰狞伤疤多了去了,他早习以为常,不过她确实会偶尔看着那些伤,流露不忍之色。这点,现在也没变。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景可靠了过来,将掌心贴在他后背。
一股暖流,从二人皮肤相接处流入他体内。
“你倒是厉害。”洛华池哼了一声,“昨夜才掌握的内力,今早就用在我身上了。”
景可自然是能感觉到自己的那点内力,输进洛华池的身体如泥牛入海一般,对方内力磅礴,并不缺她治疗。
也就是说,他随时可以运转内力活血化瘀,消除后背的痕迹,如今留着,只是因为他不想消去。
她咬唇,盯着那些痕迹,默默放下手。
“总感觉这样像我伤害了洛大人一样。”景可低声道。
洛华池冷笑:“以你现在的水平,我伤害你还差不多。”这蠢货,被他下了媚毒还在傻乐,昨晚她那么情迷意乱,可少不了媚毒的功劳。
“你不知道,内力低的人给内力高的人输送内力,随时会有被反噬的危险么?”
“我知道。因为是你,我才……”景可后面的话没再说了。
洛华池的心情不自觉好起来。
他想起了昨夜的事情,景可跪在地上红着眼向他诉衷。
她总是这么痴。
洛华池语气软了几分:“这就是你表达谢意的方式?”
“还不够吗?”景可迟疑了一下,“我一直都是用行动道谢的……”
她声音渐渐小下去。
洛华池没听到她动静,正准备回头,忽然一阵温热湿润的触感从后背传来。
他浑身僵硬,她居然在吻他的背!
唇舌贴在细腻紧绷的肌肉上,她的舌尖画着圈,慢慢地下滑,涎液在晨光下折射出晶亮的色彩。
洛华池克制不住地战栗,昨夜才纵欲过的身体再次起了反应。
景可含混不清的声音,在他后腰震颤:“那这次……我保证不抓你的背了……”
洛华池咬牙,试图压下莫名其妙的欲望,可是景可在他腰上又吻又舔,他怎么都没法静心。
“这是道谢?”他转身,一把将景可推开,“我怎么感觉是你在占我便宜?”
景可倒在床上,眼神清明,并不像媚毒发作的样子。
她眼中,有几分与前世相似的笑意:“做爱很舒服。洛大人真的不想要?”
洛华池忍了又忍,终于按捺不住,俯下身单手捏住她的脸:“你是不是对别人也是这样?”
“什么别人?”景可疑惑。
“如果……”洛华池咬牙,前世她依偎着慕容叙的场景,如今再回想起来,竟如针扎一般刺痛,“是别人对你好,教你习武……你是不是也会这么道谢?”
说完,他死死盯着景可。
她的能力实在是太过恐怖,这样的天才,如果不能把她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的话;如果她那些诉衷之言,也会对别人说的话;如果她炽热的眼神,不是只属于自己的话,那……
洛华池的手慢慢收紧。
景可几乎快要习惯他这样阴晴不定、反复无常了。
她被掐的有点缺氧,无奈地笑了:“洛大人…咳咳、我身边没有‘别人’啊…是你先找到我的…你说的那些、也只是假设……”
“那如果将来出现了这样的人呢?”洛华池并未松手,沉声道。
“我、咳,只会…追随……第一个。”
“第一个……”洛华池喃喃,慢慢减轻了力道。他的手却没有离开她的脸侧,食指无意识地婆娑着她的鬓角。
是啊,他是这辈子第一个。他已经赢了慕容叙了,为什么还要在意不相干的人?
洛华池心情大好,笑眯眯地揉着景可的脸颊肉,眼神里还是有藏不住的阴恻:“是不是很烦?”
“什么?”
“总是被我这样问。”
“不会。”景可被他揉得摇头晃脑,“你……你一直问,我就一直回答你好了。”
“呵呵。”洛华池笑了。明明是极为美丽魅惑的脸,笑起来居然有种天真之感,“那你要回答一辈子了。”
景可盯着他的笑脸,慢慢地将自己的唇凑了上去。
因为要避免自己再次抓挠他的后背,这次景可干脆骑在他身上。
洛华池早就硬了,景可扶着那根紫红的粗硬阴茎,抵在自己的穴口。她也早就湿了,在洛华池揉她脸的时候就不停地夹着腿。
她拨开湿腻的阴唇,慢慢往下坐。不过进了一半就卡住了,调整了几次姿势都没能更深入。
洛华池被她弄得痛了,按住她的臀:“嘶,别动。”
景可老老实实地停下。
他缓缓抽出一段,又往里试探性地插入。明明可以继续深入,但她一动就容易卡住。
“放松。”洛华池被她夹得难耐无比,趁着她松懈的间隙,将她臀部重重按下,同时挺腰,连根埋入她穴内。
景可尖叫一声,倒在他胸口。她浑身紧绷,穴肉一抽一抽地绞紧又松开,最后趴在他身上喘息。
刚刚那一下,龟头直接戳到了昨夜那处软肉,她就这么轻易地泄了。刚换的干净被褥,此刻又沾上了爱液。
景可由于高潮的余韵,轻轻地发抖。她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男人暗红的乳头,伸出湿润的舌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吸着。
洛华池克制着把她压在床上肏的欲望,坐起身,将她从自己胸肌上扶起来:“不是你主动说想做的吗?动吧。”
第十八章 只对你好
“嗯……我动……”景可喃喃道,手撑在他的腹肌上,勉力支起身子。湿漉漉的穴口吐出一小截肉棒,又重重吃了回去。
她想要找到自己穴内能带来绝顶快感的那块软肉,动得很慢,上下吞吐了几次狰狞的阴茎,却都不得要领,下身也感觉涨涨的痛。
洛华池被她肏得头皮发麻,明明是想看她沉溺于欲望的丑态,自己却先被她这般折磨,此刻恨不得把她掀翻了压着干。
景可敷衍地又动了几下,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他胯上,身体前倾,穴内含着他肉棒,往前一下下地磨阴蒂。
洛华池身体白皙光洁,就连下半身也没有毛发。景可走神片刻,盯着他浓密的长发和睫毛,心想这个人的毛发为什么长得这么恰到好处?
她的阴蒂压在他肌肤上,如同坐在一块温润羊脂玉上。景可长舒一口气,吸着阴茎的穴口松了松,溢出一波淫水。
敏感的肉蒂一下一下碾在温热粘腻的皮肤上,尖锐的快感从下身传来。
景可浑身都忍不住轻颤,她咬着唇,自虐一般又是一下重重磨在他下腹,阴唇被这力道逼得外翻,没了保护的阴蒂就这么直接撞上他的肌肉。
“啊嗯……”景可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她爽得不停发抖,垂着头忍着,怕自己就这么泄了。
洛华池盯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忽然想起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和他做爱。
“还不去吗?”他眯起眼。
“不能……不能去……”景可咬唇,“洛大人……还没……”
“呵。”洛华池笑了,“你这样的速度,我要怎么射?我在等你去…唔,”被夹的痛了,他面色扭曲了一瞬,“你到底要让我等多久?”
“对不起……”景可讷讷道。
她向来对自己够狠,不只是习武,在床上也一样。
顾不上还在吐淫液的穴口,被磨得红肿的阴蒂紧贴着他的皮肤,就这么被女主人无情的疯狂碾磨起来。
本就处于高潮边缘,没磨几下,窒息般的快感就让狠心的女主人缴械投降了。景可呜咽一声,倒在洛华池身上,不停地抽气,身下溢出的爱液打湿了两人腿根。
洛华池难得好心,没在她高潮时动作,只是一下下摸着她的后脑。
等最初铺天盖地的快感散去后,景可慢慢地回神。
“洛大人……”感受到他正在爱抚自己,她莫名感到不安。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内力低的人给高的人传内力,会被反噬吗?”洛华池忽然开口。
“嗯?……记得。”景可不明所以。
“现在,给我传内力。”
洛华池说完,紧紧盯着景可,似要将她看透。
景可迟疑了一秒,还是如他所说将手按在他胸口,微微凝神,输入内力。
“……你倒是听话。”洛华池虽然早有预料,但见她这么干脆,心中说不上是高兴还是烦闷,似乎有种自己无法控制的情绪在滋长,“就不怕我会对你不利?”
她现在也知道自己没办法给他治伤了,在床第上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竟也眼都不眨就照做。
景可笑了一下:“我只是想你开心。”
洛华池语塞。他总感觉温度上升了,竟有些慌乱的错觉:“你是我的人,这是应该的。以后,只准听我的话,不准给其他人传内力。”
“嗯。”景可点头,“只对你好。”
洛华池一愣,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蚕食他的心脏,胸口一阵酸麻。
几乎是无意识地,他手指微动,自身磅礴的内力就顺着景可点在他胸口的手,一路流窜至她体内。
景可只感觉到一阵微妙的风拂过自己全身,随后她便再也动不了了。现在她经脉中游走的,是身下人的内力,自己刚挖掘的那点少得可怜的内力,被封存在了丹田之中。
她眨了眨眼,示意洛华池自己想说话。
洛华池感觉自己脸上有点烧,他扭过头:“闭嘴。你现在就是被我反噬了,明白吗?”
不等景可反应,他自顾自操控着自己的内力,让她坐直,将自己的肉棒吃到最深处。
两辈子以来,面对景可这般热情的“只对你好”,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难言的情绪。
若说是害羞,感觉很恶心,他不愿面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选择了最熟悉的逃避方法——做爱。
只要沉溺于快感之中,就没有余力再去思考自己的异样了。
第十九章 被他的内力控制骑在他身上
洛华池的内力堪称霸道,他又想着通过激烈的性爱发泄自己内心的悸动,自然没有手下留情。
景可被他的内力裹挟,骑在他身上不停地吞吐着他的肉棒,每次都起身将那孽根吐出只留一个头在体内,又重重坐下整根纳入。
过于粗暴的动作每次都翻出一节深红的穴肉,阴唇也被拍打得红肿,阴蒂更是肿胀了一圈,可怜地露在外面。
洛华池原本觉得做爱就够了,可看着木偶般的景可又觉得无趣,便解了她脸部的束缚。
整个房间顿时回荡着景可的淫叫,她说不上是欢愉更多还是痛苦更多,面色潮红。
“太快了……啊啊,好重……好舒服……”
洛华池听到她的声音,兴奋不已,阴茎又胀大了一圈。即使现在景可被肏得根本没有正常意识,他也总想掩饰自己情动,操纵她的内力又多了几分。
肉棒在她穴内戳刺几下,很快找到了那处软肉,洛华池控制着她落下的角度,狠狠地碾了上去。
景可的声音变了调,敏感处被如此刺激,她眼神涣散,呼吸急促,涎水顺着合不拢的嘴角淌下来。
洛华池捧着她的脸,撤去了控制她上半身的内力,她就软趴趴地落在他怀里了。
看着她失神的样子,他心中满足,阴郁美丽的脸上,升起一抹潮红,如勾人的狐狸精一般。
“哈……”他用指腹摸去她嘴角的涎水,修长微凉的手指摩挲着她丰满的下唇,“真的被肏成白痴了。啊嗯……虽然现在……”
他控制着景可的下身,让她又深又重地坐在自己肉棒上,那块软肉再次被他阴茎死死抵住碾磨。
“……应该是你在肏我才对。”洛华池补完前面的话,笑意更深,又拉着景可一同倒在床上。
她压在他身上,被他控制着下半身抖动,每次都不偏不倚的把那处敏感至极的软肉送到他肉棒顶端凌虐,阴蒂也因为体位关系被压住摩擦,双重快感迭加,她很快就嗯嗯啊啊地开始发抖。
“……肏我就这么舒服?”洛华池明明也爽得难以自持,却忍不住想多说些话看她的反应,“哈啊、我还没射……你就先把自己玩到高潮两次了?”
景可快要融化在快感里了,她眼前一片模糊,只觉得下腹发酸,想高潮……面前的人话很多,有点吵,嘴唇很好看,如果能闭嘴专心做爱就好了……
于是她直接用自己的唇封住了对面的。
洛华池被她吻住,震惊地停下了内力,脑中一片空白。
嘴唇上传来温热湿滑的触感,他愣怔片刻,在另一条软舌即将探入口腔的时候,一把将景可推了出去。
二人交合处还紧紧黏在一起,洛华池一推,正好让阴茎再次狠狠戳中那软肉,景可尖叫一声,如愿以偿地去了。
她斜躺在床上,身体因为高潮僵硬了片刻,随后彻底瘫软下来。没了阴茎堵塞,合不拢的穴口正一抽一抽地往外吐着淫水。
洛华池看着她高潮失神的模样。
他前世见过景可和慕容叙接吻。
那是某次自己和景可交手后,躲在暗处看见的。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和景可打完后要躲在暗处看她,明明两人都受了不小的伤,也已经暂时达成共识不出手了,但他一直站在暗处看她。也许是怕她反悔。
慕容叙很快找了过来,他看到景可的伤,似乎很心疼的样子,给她包扎,又责怪她总是追着洛华池跑,不注意自己的安全。
景可一直没说话,洛华池本以为她生气了嫌慕容叙管的多,没想到她最后直接捧着慕容叙的脸就吻了上去。
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洛华池觉得恶心,后悔自己不去治伤还留在这里观察景可,拖着骨折的腿慢慢地从暗处离开了。
腿上传来轻微的触感,洛华池回神。
景可的小腿还搭在自己大腿上。她因为高潮的余韵,浑身都在战栗,眼神空洞,刚刚吻过他的唇还张开着。
吻……她为什么要吻自己?
洛华池摸上自己的唇,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刚刚的感觉。
他俯下身,鼻尖轻抵住她的:“刚刚,为什么要吻我?”
“想……想高潮。”
这算什么?洛华池不满道:“那去了之后,你要告诉我理由。”
景可刚想解释这就是理由,却发现自己的嘴动不了了。她挣扎了一番,发现控制自己全身的内力都解开了,除了嘴巴。
“你别想再做莫名其妙的事。”洛华池想到前世景可和慕容叙接过吻就一阵反胃。
景可撑起身准备用手比划,却被洛华池按住了。他挺身,还未发泄过的阴茎就长驱直入,填满了还在痉挛流水的穴内。
“……嗯呜呜呜呜呜!”景可的高潮还没完全过去,被他顶得双眼翻白。
偏偏是嘴被禁锢住了,她着急得不停挣扎。
“马上就让你高潮。”洛华池会错了意,压住她,“急什么……”
第二十章 吻
方才那个吻的冲击还残留在身心,洛华池憋着一口气,也顾不上怜惜才高潮过的景可,撑在她身上,直接用最传统的体位就开始大开大合地肏干。
不能听到她的叫声,多少还是有些败兴的。
好在洛华池已经解开了控制她身体其他地方的内力,从上往下将她往床上钉时,景可就会拼命抱住他,手臂勾着他后颈,腿也缠住他的劲腰,努力地将身体往上挪,以求不被顶弄太深。
洛华池当然没这么好心让她挪,明明在做这么舒服的事,明明是她说的想高潮,她怎么能躲?
于是又是一记深顶,让她抱自己满怀。
景可不愧是练武的好苗子,身体结实柔韧,被她这样瓷实地抱住,洛华池有种被填满的错觉。
好像他自从那晚看见景可跪在自己面前后,意识到自己残缺的那一块,在她的这个怀抱里被短暂地弥补上了。
这种被她抱住的感觉,让人有点沉迷。
洛华池情动时面色酡红,他偏头,用脸颊轻轻磨蹭着景可的额头,身下抽插的动作却是毫不留情。
高潮多次的穴肉早就已经软烂,此刻虽然紧紧吸附着来回捣弄的肉棒,却无力阻拦它的入侵,还被肏上了一个小高潮,又从穴口汩汩溢出爱液。
洛华池越做越兴奋,每次深入都用力撞击那处敏感的软肉,不断延长着她的高潮。抽搐的穴肉一会儿缠住他阴茎不放,一会儿又无力地松开流水,被抽插的阴茎翻出来,又被微凉的空气刺激。
景可的嘴被封住,整个房间除了肉体拍撞声和床架轻晃声,就只有洛华池低低的喘息声了。
“啊嗯……好热,好舒服……哈啊……”
他呼在景可耳边的气息让她一个激灵,绞着他的穴肉死死收缩几秒,洛华池自然不会因为这个而停下动作,报复般地重肏回去。
“……唔……咬得真紧……”
背上传来微弱的痛意,洛华池垂眸。
景可受不住这般的快感,她被干得神志不清,已经忘了自己先前看见他身上痕迹的愧疚,边发抖边抓挠着他的后背。
她没收力,抓得很深,血腥味从他后背隐隐逸散开来。
因为多年服毒,洛华池对身体上的疼痛没有太大感觉。但他对气味很是敏感,自然是知道自己后背被抓伤了。
虽然他并不在意,不过空气中的血腥味多少提醒了他景可的状况。
“嗯…说是高潮了……就说吻我的理由的……”他停下动作,骨节分明的食指和中指翻开贴着柱身的阴唇,里面的小口正裹着肉棒往外吐淫液,“……但你这不是一直在高潮吗?”
洛华池盯着那痉挛的穴口几秒,解开了景可嘴上的禁制。
但她早就爽得不知今夕何夕了,瘫软在床上,浑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下身的快感中,就算能说话了也只是张着唇喘息。
洛华池脸色阴沉几分,忽然捏起红肿的阴蒂揉搓。与此同时,他方才停下的动作也继续,就着软烂的穴大力肏弄,每次都顶进最深处。
景可顿时绷紧了身体,她挺起腰,嘴巴张开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被他干得在床上一晃一晃。方才还有力气挠他的手,此刻也只能虚虚攀住他臂膀,防止自己被肏太深,最后还是被抵住了那块软肉研磨。看更多好书就到:rou shu w u. i n
肿大的肉蒂被揪在指尖毫不留情地捏扁拉扯,尖酸的快感席卷全身,眼前一阵阵白光闪过。景可试图往后躲,却被他压在床上退无可退。
最终在多重刺激下,她穴内咬着还在顶弄的阴茎,穴肉深处激烈地收缩几下,穴口喷出一大股爱液,就这么抵达了一个堪称可怕的高潮。
洛华池被她绞得想射,自然不会在关键时刻停下来,被肏成烂泥的穴也无力再阻拦,他又深又重地捣弄了数十下,最终射在她体内。
他的身体早就在毒谷之时被毒伤了根基,自然不怕景可会怀孕。
洛华池射完,懒懒地趴在她身上。
景可身体素质很好,即使被他这么压着也没什么负担。只是她方才经历了这番刺激的性事,此刻双眼无神,嘴唇微张,舌头耷在嘴角,一副失神的样子。
洛华池欣赏了一番,忽然想起她方才的吻。
他也俯下身,含住她下唇吮弄了一会儿。有点新奇的感觉,又湿又滑,和她吻自己的触感有点像,又好像不太一样。
他又用自己的唇蹭了蹭她的舌尖,有点痒如像羽毛刮过心尖般酥麻。
洛华池忽然觉得,没必要问景可为什么要吻自己。
左右不过会得到一个无聊的答案,就像刚刚和她的性事一样,有什么必须做的理由吗?
只是顺从本能罢了。
他起身,慢条斯理地开窗,散去房中的气味。
红棠正在院外等候,见他出来,收起长鞭。旁边几个双眼无神的药人侍从,顺着打开的门缝鱼贯而入。
“厢房的被褥,收拾完扔了。”洛华池吩咐道。
想到自己荒唐一夜也就算了,竟然第二天又被景可勾得失控,白日宣淫,他心中郁郁。
“有什么事吗?”他边往外走边问。
红棠直觉感受到主上与平日不太相同,他身上似乎掺杂了一丝她不懂的靡靡之气。也许是主上在研究新的药材,她没多在意,开口禀报。
“主上,洛清庭有事找您商议。”红棠说完,犹豫了下,不情不愿地继续道,“竹沥问您还有没有其他吩咐,如果没有,他就回万药门了。”
第二十一章 孩童般直率残忍
洛清庭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午后的阳光斜斜在地砖上照出透亮的光影。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她不疾不徐地批完手上的公文,才沉声开口:“进。”
“表姐。”洛华池站定在阴影处,“听说你有事同我说。”
“华池。”洛清庭放下笔,“你批的那些卷宗……我都看过了。”
大概是她之前让景可劝他留心政事的那些话起了作用,这个常年浸淫于草木药理的表弟也难得费心处理了一些公务。
她也没想到让景可去吹枕边风有这么好的效果。原本她只是觉得景可可疑,那次聊天便说了些洛华池的秘事试探她。
洛清庭也不怕景可知道那些事翻出什么风浪,若景可是真心对洛华池,听到那些只会更心疼他;若她别有用心,敏感多疑的洛华池不可能放过她。
没想到景可表现十分沉默寡言,让人探不出虚实,大概洛华池已经跟她说过了自己的身世。
而且,她真的劝动了他,最初发现洛华池破天荒看了送过去的卷宗,洛清庭是惊喜的。
只是……回想起他批改那些文字,她不禁蹙眉。
毕竟表弟六岁就被拐入毒谷,大概是在直来直去、强者为尊的江湖人士中混迹太久,回来暂时还没转变为正常人,所以对那些政务的处理方法……才会如孩童般直率残忍。
洛清庭垂眸。
身居高位,应当为民远虑。徭役赋税、整顿吏治、财政收支……这些她日常处理的政务,身为辽东王应该考虑的东西,洛华池都不在意。
他就像一个狂热的学者,一心扑在草木花果、药理毒方上,这样的人或许能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有所建树,但却绝不该被推上领导者的位置。
而且,除了这些药毒之事,她还察觉到自家表弟,身上似乎还缠绕着另一个追求。只不过那个追求太过惊悚,洛清庭不愿去细想。
她当然不知道、也完全想象不到,前世洛华池为了复仇而做的那些事。
“嗯。能为表姐分忧就好。”洛华池丝毫不觉得自己批的那些公务有什么不妥,云淡风轻地接话。
洛清庭看着他。
午后的阳光慢慢爬到他的脸上,被照亮的皮肤如上好的软玉闪耀,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漂亮而脆弱。
小时候的他,也是这样。蹲在草地上观察植物,入迷的时候,会忘记吃饭。他的身影总被繁枝茂叶挡住,洛清庭和叔母找了好久才找到他。小小的一个人,脸色苍白,被饿得摇摇欲坠,漂亮脆弱,神情却很满足,手上还拽着不知名植物的根茎。
洛清庭的目光柔和下来。
罢了,华池也是可怜人。在毒谷受了那么多苦,能靠着对草木药毒的兴趣一直坚持过来,也是不易……如果他没有钻研那些毒,估计也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完整地从毒谷出来,回到辽东……
她不该要求太多。
“表姐这里还有几卷辽东志,你回去再读读吧。”洛清庭轻叹一口气,“你愿意了解政务,表姐就很欣慰了。只是没想到劝了你那么久,最后还是靠她来说动你……”
洛清庭虽然无奈,但还是露出一个欣慰的笑。不管怎样,洛华池终于沾染上些许人情味了。她曾以为,自己的表弟要与那堆药材和毒物相伴余生。
虽然觉得他忽然从燕南带回来一个女人实在可疑,但华池难得与人如此亲密,洛清庭不想扫兴。
重点是,这个人还不是毒谷的。
洛华池知道她说的是景可,勾起嘴角:“我只是觉得,多少也该为表姐分忧了。”
景可劝他的时候,他确实不悦,还疑心病发作了一通。
后来想起景可以后还要在他计划中扮演重要角色,他也难得处理了些辽东的政务。
毕竟在计划中,将来他还要动用辽东的势力。
直到脚步声彻底远去,洛清庭才重新拿起笔。低头扫了几眼公文,她却没能静下心来看,脑中还想着刚刚离去的洛华池的事。
门口又传来敲门声。
洛清庭以为是侍从:“进。”
门被缓缓推开,却没有人进来。
洛清庭眯起眼,缓步走向门口。门外也没有人,她蹙起眉,刚想回到书桌前,却看见地上有一封信件。
第二十二章 都是药人罢了
洛华池没耽搁多久,又去了竹沥的住处。
竹沥平时若是要走,直接就一走了之了,不会像这次一般,还托红棠替他传话。他一定是有什么事要禀报。
而且这事,大概率和万药门有关。
见到洛华池来,竹沥起身。
他身形异常高大,身上筋肉虬结,长而直的黑发如瀑散下,遮住伤痕累累的脸庞,一袭黑衣站在那里如同怪物巨兽,一眼望去便让人胆寒。
不过洛华池和他乃是万药门的师兄弟,在毒谷中一起待了那么久,了解他的脾性,自然是毫不畏惧。
毕竟万药门以毒为尊,毫无人性礼教束缚。对洛华池来说,天冬、麦冬、红棠和竹沥,以前是仇人,后来是同门,至于现在么……都是药人罢了。
当然,比上辈子的景可那种试药用的活死人要好点。
与可怖的外表相反,身为大师兄的竹沥其实性格宽容和善。虽然他在毒谷中待的时间是他们师兄妹五人中最长的,但由于一直没花心思在毒术上,反而天天锻体,所以对毒的研究是师门中垫底的。
当然,就算让他去毒同门,他大概率也下不了手,毕竟他平时见到蚂蚁都会绕行,也是同门中对毒谷那些耗材药人最好的一个。
虽然竹沥博爱,不忍伤害他人,但他更爱自己的师弟妹。
所以见到红棠揍药人、洛华池用药人试毒,他并不阻止,只是蹙一下眉,再叮嘱几句不要和药人走的太近,免得被反噬。
在被洛华池做成药人后,竹沥也只是愈发沉默顺从而已。
好在万药门里还有不喜欢用武力和毒的后辈。天冬只喜欢记录药人毒发后的反应,对用毒没兴趣;麦冬则是一心钻研拔除毒性的方法,二人虽不理解竹沥为何如此博爱宽容,但好歹面上是拿他当师兄一般敬重的。
天冬发现自己变成师弟的药人后,倒是没怎么惊讶,他早就察觉到洛华池对毒谷里每个人都带着恨意了。倒不如说洛华池留了他们一条命,他才惊讶,毕竟洛华池连师父都弄死了。
天冬也没像红棠那样以实力为尊,直接彻底归顺于洛华池。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和他相处,偶尔帮忙跑腿做事,只是对他的称呼从“师弟”改成了“主上”。麦冬以前很活泼,跟在洛华池后面师兄师兄地叫,现在也只敢怯怯地叫他主上了。
竹沥是唯一不这么叫的,他至今还在叫洛华池全名。
洛华池也懒得计较,毕竟以前竹沥对他照拂良多,而且他现在已经是自己手里的药人了,一个称呼重要么?竹沥再讨厌他用毒,还不是只能听他的命令把药从毒谷送过来?
就像这次一样。
“倒是难得见你有话要对我说。”洛华池毫不客气地坐下,“毒谷最近有什么事?”
“万药门外的禁制被试探了。”竹沥声音粗哑,“禁制无事,但麦冬出去查看时,被打晕了。她说,那些人都戴着面具。”
“面具……”洛华池喃喃。
提到面具,便让人不由得想起那个远在京城的组织。
人人皆以面具覆面,神出鬼没,据说只在夜间行动。
京城几个官员不明不白死在家中,据说就是他们所为。但从未有任何针对他们的通缉令发布,于是也有人猜测,这群人的出现,是否也是圣意?
于是,这个组织便有了“八重门”的诨号。
洛华池前世也被八重门的人追杀过,不过那时候讨伐他的势力太多,倒是无所谓再多一个了。
毕竟他背着反叛的罪名,还有药人的累累血债,不止是朝廷和燕南,就连自己所在的辽东也因为连年征战而民怨沸腾,再加上慕容叙和景可的私仇,以及那些药人的亲朋好友对他的恨意……
好像全天下都盼着他去死。
如同一股极细的战栗游走遍全身,洛华池忽然一凛,强迫自己从前世的记忆中抽离。
“……我知道了。”他对着竹沥镇定道,“戴面具人的事,先不要外传。”
他本以为八重门上辈子追杀自己的原因,是朝廷命令或者容不下他的暴行。但这辈子,明明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八重门就摸到了毒谷禁制门口……
洛华池冷笑,看来有些轨迹,这辈子也不会改变。
远在京城的组织,不知是有何贵干,才跑到毒谷禁制前试探?
他倒是要去京城看看,八重门到底有什么秘密!
第二十三章 你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只是如此一来,红棠和天冬便不能带上了。
京城不比燕南和辽东,人多眼杂,尤其盘踞在其中的八重门不知已经了解了毒谷多少,若是贸然把药人带过去,只怕会打草惊蛇。
不过,也不能把人留在辽东。
洛华池看向竹沥:“等会儿,将天冬和红棠一起带回毒谷。这段时间,让他们暂且安分点,等我的命令。”
竹沥垂下眼:“好。”
洛华池虽然有些不满他那副师兄般的包容态度,却也不想再说什么。
天冬的事不需要担心,但红棠总爱追在自己的后面跑,自己这次要她独自回毒谷,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只有竹沥压着,她才能安分一些。
不过,他也不是打算独自去京城。
毕竟……刚收的某个习武天才药人,就从来没进过毒谷,尚有神志,不会被八重门的人觉察。
远在洛清庭书房后的景可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而且,由于她身上只试过一味媚毒,只需要营造出两人关系暧昧的错觉,便足以遮掩过去。
洛华池想着,唇角不自觉勾起。
回去稍微安排了一下行程,略过毒谷的事不谈,洛华池只跟洛清庭说自己打算去京城见一位好友。
本以为洛清庭会像从前一样劝他留下理政,没想到她这次似乎心事重重,只是轻微颔首表示同意。
洛华池有些意外,和她对上视线,却见她眸中一片深沉。
“洛华池,慕容家的次子也在京城吧?”她定定地看着他,“这次,我希望你们之间的恩怨能够解决,不要再闹得大家面上无光,更不要牵扯到辽东和燕南双方的和谐。”
洛华池心中微微一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这位表姐。
洛清庭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包容负责的模样,毕竟她自认为自己能掌握辽东权力、代为处理政务,是由于表弟被掳走了。
她从叔父叔母那里接过本该属于表弟的东西时,心里既惶恐又喜悦。惶恐于拿到了本不属于自己的权柄,喜悦于这份主宰辽东领土的力量——没有人能拒绝权力的滋养。
因此,在洛华池回来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害怕。
这份权力,她必须要立刻还回去,在自己无法放手之前……
可是表弟却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洛清庭感念着叔父叔母对自己的栽培,将那些政务人文的书搬进了表弟的书房,希望他能够快些成长为独当一面的明主。
但洛华池不在意。不仅是政务、权力,就算是辽东的百姓,他也不在乎。除了毒谷带出来的那些人,他几乎不与外人交流;除了研究那些毒物,他剩下的事好像就只是盯着燕南了。
洛清庭理解他的痛苦,毕竟被掠入毒谷受了那么多年的磨难,出来时父母都因自己的离开郁郁而终,是她也会崩溃。但燕南那边是无辜的,况且这么多年来,慕容家为了找他的投入也是不计其数。
她总以为,慢慢地让洛华池学习那些为政之道,可以慢慢拓宽他的眼界和心胸,让他放下往事。但她好像想错了。
回想起书房门口的那封信件里的内容,洛清庭不禁怀疑自己,也怀疑对面的洛华池。
她……真的可以把权力给他吗?
洛华池敏锐地察觉到表姐对自己的态度微妙地变化了些,洛清庭此刻提及慕容叙,必然是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但此时并不是上半辈子,他还什么都没对慕容家做——哦,除了那个会慢慢释毒的金貔貅。
“表姐可能不太清楚。”洛华池极轻地呼出一口气,“我要去见的,并不是慕容叙,而是以前在辽东的旧友,梁素商。至于慕容叙,就算我想见他,也大概见不到。前些日子,我到燕南时,他便跑去京城了。”
慕容叙在躲他,洛华池知道这点,不然他早就一杯毒酒毒死慕容叙了,再不济也要把他弄残。
可惜慕容叙躲得勤快,还有个景可挡枪,他上辈子没等到报仇成功,自己倒是先不明不白地死了。
洛清庭当然知道慕容叙在躲洛华池,但她还是那么说了,万一这次洛华池就在京城碰到慕容叙了呢?至于梁素商,她也认识,洛华池还没被毒谷掠走时,两个小男孩经常在草坪上扯草玩。
“你心中有分寸就好。”洛清庭淡淡道。那封信上的文字沉沉压在她的心头,她有千言万语想问面前的人,喉头却滞塞无比。
她从未如此希望,那封信里写的东西,是假的。
曾经连扯断了草茎都会心疼得红了眼圈的表弟,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丧心病狂、将生命当作儿戏一般的事呢……
收到消息时,天冬正在记录这次媚毒的发作和反应时间,景可坐在他对面磕磕绊绊地一边回忆一边口述。还好他只问了大致的时间,再没问其他问题,她也不至于太过尴尬。
红棠正在院中抽鞭子,一声更比一声大,几乎要盖过屋内二人说话的声音了。
景可被她吵得烦躁:“……红棠姑姑到底是怎么了?”
天冬顿了一下,继续在纸上记录着。他不说话,只是眼底露出几分无奈。
景可的视线落在他的记录纸卷上,忽然发现上面的内容除了新增的这几条,前面还有几列文字。
那些文字似乎是很早之前写上的了,墨水明显黯淡了许多,字形也和天冬现在的字不太一样。
“这一页,是专门用来记媚毒发作的情况的么?”景可有点好奇。
洛华池不是说这味药找不到人来试,才来找她的吗?
如果以前有人试过,那他说的算什么?
“是。”天冬写完了,合上纸卷。他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却并不回答,转头对窗外道,“竹沥来了。”
竹沥步履匆匆,进来后便一言不发地盯着景可。他身材高大结实,脸上伤疤密布,散下的黑发和裹住全身的黑色衣物让他看上去如异形一般,景可咽了口唾沫赶紧出去了:“我出去一下,你们聊。”
竹沥过来,大概是为了毒谷的事,她可不想掺和。
景可刚出门,迎面便撞上了红棠。她脸色黑沉,一脚踹开还没合上的门,冲了进去。
景可不知道谁又惹她了,走远了些,在院中石桌旁坐着。
红棠气势汹汹地进去,房间外听到的声音先是嘈杂了会儿,过了阵子就渐渐小了下来。
三个人应该商议得差不多了?
景可起身想继续问天冬关于媚毒的事,门忽然被打开了。
远远地,她看到一截鞭子从房内抽出,却又被缓缓拽了回去。这明显不是红棠的作风,景可好奇地上前几步,往门内看去。
房间内的木桌木椅碎了一地,天冬正拍打着衣服下摆的灰尘。
正中央的位置,两个人影正纠缠着。红棠被竹沥粗壮的手臂死死箍住了腰臀,她拼命地挣扎着,那悍然禁锢住她的铁臂却纹丝不动。在竹沥怪物般威猛的体型对比下,强势冲动的她竟然显出几分娇小。
景可发现她的力气明显不如往常,尤其是刚刚那一鞭,简直就是软弱无力。而且随着她继续尝试挣脱竹沥,她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力不从心。
天冬发现景可正打量着室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红棠几乎没离开过主上,所以她稍微有些激动……已经给她喂了些镇定的药了。”
“离开?”景可疑惑。
“主上要去京城一趟,我们万药门的人不好跟着去。”天冬解释道。
景可眼神一亮,看向竹沥:“那,洛大人有说我要跟着去吗?”
竹沥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
红棠看着几人互动,又是气急,握着鞭子的手扬了起来。只是由于被喂了药,她的手腕刚抬起来就又软绵绵地落了下去。
竹沥垂眸,见药效发作,箍着红棠的手臂松了些。他把她的长鞭抽出来卷好,收进她腰间。
他终于抬头,景可也因此看清,他脸上一道新的伤疤正缓缓往外渗血。
原来他脸上的那些层层迭迭的伤,是红棠抽出来的鞭痕啊……
景可若有所思。
“竹沥,我再去拿点药,这点怕是撑不到我们带红棠回万药门。”天冬边往外走边道,“到时候她半路恢复了,我可拦不住她,你又下不了狠手……”
“天冬!”红棠怒道。
奈何天冬已经走远了。
“放开我。”红棠闭了闭眼,强压下怒气。她现在还被竹沥抱在怀里,可恶心坏她了。
屋内的家具基本都被红棠毁坏了,竹沥只能找了块没有碎片的地方,将红棠轻轻放在地上。
“我要见主上。”她干巴巴道。
竹沥顿了顿:“好。”
他转身往外走,快出门时却停住了。迎着红棠不善的目光,竹沥看向景可:“我去找洛华池,麻烦你先照顾好她。”
景可点点头。
等脚步声渐远,红棠嗤了一声:“过来。你是不是掌握内力了?给我输点,能解开这毒就行。”
红棠在毒谷时就无心钻研毒术,只偏爱挥鞭时的恣意,对毒物自然没什么识别力。就算现在效力于洛华池,算半个药人了,她中过的毒也并不多,更别说对不同毒的抵抗力了。
景可却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唯唯诺诺地过来给她输内力解毒。
她背对着门逆光站着,脸上的神色看不太清,身体的阴影落在倒在地上的红棠身上。
“……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不知为何,面对着这个才习武不久的药人,红棠心中竟升起一股恐惧。
“我有一件很好奇的事。”景可忽然在她身旁蹲下,轻声开口,“红棠姑姑……洛大人,和你,和竹沥,以前一定发生过什么,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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