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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春秋绘 (第一卷9-10)作者:钮祜禄燕

[db:作者] 2025-06-26 11:37 长篇小说 3060 ℃

【乱世春秋绘】 作者:钮祜禄燕 2025年4月14日发表于:pix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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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末节:最是人间烟火气

那年,乱世将至,天下英豪应劫而生。

如今,乱世再至,少年俊彦崭露头角,纷纷崛起于微末。

春秋画册中随手翻开一绘,恰似江湖浮沉数十年,只是伴随而来的,是仙子沦落烟尘,道姑褪去清净。巾帼俯首贱为下流,便是那位昔年凤冠霞帔、独霸天下的女皇帝,到头来也折腰沉沦在蛮人膝前……

红尘滚滚,大道茫茫,唯叹世事无常。英雄起落,凡尘悲欢不过指间沙,待到回首之时,若错过了,那便再难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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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最是人间烟火气

暮色沉,如砚中陈墨、晕染开封城。

潘沸七十二楼街,胡麻油戈铁锅迸溅,烟煴九陌,在街衢间蒸腾,搅暮色如酽醪倾——,——这人间烟火,原是口不知寒暖的鼎,任你檐角垂冰百尺,仍要咕嘟嘟,熬煮着钗环叮当与碎银铿锵。

试参稼轩风骨拟之:北风卷过巷陌,不似边关,惯见楼裂帛寒,倒类老卒鞭梢扫荡,将檐下几串冻得梆硬的腊肠抽打得轻晃。

万草堂青砖墁地的台阶前,立着个单薄身影。

酉时刚过三刻,他便早早来了。

风扑簌簌掀起他半旧青衫,不繁不华,青丝束起,不做雕霞,有几个花信年华的小娘子逶迤而过,为首的鹅黄衫子的,忽地驻足,罗帕掩唇时,腕间虾须镯叮铃作响:

“郎君怎的在此处吹冷风,这般冷的天——” 莺啼乍起又噎在喉间,原是少年转眸时,小娘子帕子掩住半张酡颜,却掩不住耳后那颗朱砂痣微微发烫。

小娘子匆匆离去,随行丫鬟吃吃的笑搅动寒风。

待那抹鹅黄没入暮霭,少年抬手呵气时,掌心赫然凝着团幽蓝冰雾,转瞬又化作白烟袅散。

恰似某年隆冬,原是少年攥拳的刹那,冰雾已化作白息没入七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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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破锣嗓吆喝:

“兀那这小子在这儿呐!可算是让老子找着了!”

转头一瞧,便见许遂三口子踱来,一步三摇。

当先的许大叔肩头扛着几个大包小包,从人缝里挤来,身靛青短打沾着霜花。许婶和阿牛紧随其后,亦步亦趋,只是许婶面颊红扑扑的,一角敞开着半寸襟,显是走得匆忙了,露出里头——那团乳肉竟沾着几星暗红,像是陈年朱砂混了灶灰。

“可把三叔累成老驴推磨了!”

许大叔撂下包袱捶腰眼,撇嘴道:“嘿,这城里哪条街都跟哪条街似的,拐来拐去的,要不是遇着个蹲在茅厕门口纳鞋底的老爷子指了路,估摸着得在城里打转到天黑。”

阿牛在后头揉着屁股憨笑,粗布裤腿上赫然印着半只泥脚印:“这城里的茅厕都盖得跟庙堂似的,门板严丝合缝,里头还……”

“哎哟!”

许婶忽然一声,假意弯腰拾啥子,大屁股一用力,顺势将阿牛往人堆里一搡,遂又不轻不重地踩了阿牛一脚,那脚尖挨得极近,活像母鸡啄米似的:“有你个死脑袋!茅厕有什么好说的,净往肮脏处想。”

说罢,许婶环顾四周:“这万草堂是个药铺吧?”

慕廉上前的步伐一愣,点点头:“是啊,是个药铺,不过我们不去那儿。许叔,我有个地方想带您三位去看看。”

许婶往他肩头拍了一巴掌,掌心老茧刮得青衫沙沙,笑意渐浓:“就你嘴贫。神秘叨叨的,想带我们去什么地方啊?”

鼻尖嗅到一缕柏子香——那是走镖人驱蛇虫的土方子。

这香气本该清苦,混着妇人衣襟沾染的烟火气,

慕廉一笑,不置可否。

人间烟火气最是浓,比寒冬的风霜还要真实几分。

“一会儿就知道了。”

一行四人,纷纷扰扰、买买卖卖,行至数条街巷,才到铺门,只见宁良正在门前埋头扫地,那宁良一见慕廉带人来了,忙丢了扫帚,躬身作揖:“慕公子可回来了。”

许大叔与许婶一见,登时呆了,面面厮觑,心头大疑。

许婶忙扯了扯破布褂子,问道:“廉哥儿,这、这是……”

慕廉含笑道:“许叔、许婶莫惊,这是我新置的铺面。"

许大叔瞠目咋舌: “你开的铺子?莫不是老汉我做梦不曾醒来?”

许婶惊得两手捂嘴,喜道:“婶的廉哥儿啊!啥时候这般有出息了?要不说,人家是读书人,一眨眼的功夫就发达了!”

少年心中一暖,却也微微有些愧疚。

他们把我视作自家孩子,而我却带着秘密。娘亲的身份,我的来历,这些都是他们不知道的。

“铺子刚开不久,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还请许叔许婶多提意见。”转头对宁良道:“宁兄不必多礼。这位是许叔、许婶,乃是家乡长辈,对在下恩重如山。今日特来瞧瞧我这新铺。”

宁良连忙拱手作揖道:“敝姓宁,承蒙慕公子不弃,招为掌柜。”

许大叔也算是小半个商人,见他客套,连忙还礼:“客气,客气!在下许大郎,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这位是贱内许兰,乡里乡亲都唤她许婶子。这小黑鬼就是俺们的阿牛,顽皮得很,万望掌柜的多多包涵才是!”

宁良眼光在阿牛黝黑的皮肤上溜了一圈,眼中微闪,却笑得更热络。

他侧身让路:“里面请!里面请!小女方才煮了鲜香的菊花茶,又备了几样点心,正好请各位尝尝鲜。我那女儿笨手笨脚,手艺不精,还望各位莫要见笑才好。”

铺子内。

乌木为柜几椅架,

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桌椅齐整,就连蜘蛛犄角都不曾留一丝尘埃。

慕廉由衷道:“这铺面焕然一新。”

宁良谦虚应道:“些许小事,不值一提。慕公子救我父女性命,这些鸡毛蒜皮的活计,不过是牛皮上的一撮毛,连提都不值得提。”

话犹未了,内室帘子一挑,一位窈窕少女从内室婷婷而出。她手捧茶盘,上着紫罗轻衫,下着雪白罗裙,却低着头不敢见人。

许兰这长舌婆娘,见了自家哥儿身边出现个美人胚子,忙上前搭话道:“哎哟喂,这丫头生得好水灵呀!生得这般标致,咋就老埋着个头,跟欠了谁家五斗米似的?来来来,让婶子好生瞧瞧你——”

不等她走近,宁清婉已是往后一退,瑟瑟发抖。

慕廉眼疾手快,一把拦住许婶,温声道:“许婶且慢,宁姑娘性子羞怯。”

这一拦,许兰明显一愣。

宁良长叹一声,道出原由:“小女心病,见了生人便是这般。”

宁清婉将茶盘放下,又默默退到一旁,片刻后,又端来几盘精致糕点:有桂花糖糕,杏仁酥,豆沙饼,芝麻团。

阿牛见了,两眼放光,口水直流,伸手便抓。却被许婶一巴掌打在手背上:“没规矩的野小子!这般没出息,叫人家笑话!”

宁掌柜见状,忙打个圆场:“无妨,无妨。小孩娃人肝火旺,正该多吃些甜物润燥。”

阿牛闻言,朝许婶做个鬼脸,抓起一块杏仁酥,塞入口中,咀嚼得脸颊鼓鼓,口中含混不清道:“ 唔唔…真好吃!比许婶熬的糊糊强百倍!”

许婶白他一眼,似是已有所指,小声嘀咕:“小没良心的,吃了婶子十儿年的饭食,几块甜糕就勾了魂去……”

屋外风铃轻响。

顿时传来一阵哗哗脚步声,

却是一群穿着鲜亮的公子哥儿路过,其中一人指着阿牛大声嚷道:"呸!何处来的黑煤球,也敢进入城中正经铺面!"

那几人哄笑而去,留下一地尴尬。

屋中气氛陡然僵住。

许婶瞬间气鼓鼓:“自打进了城,咱家阿牛就净受这闲言碎语。那掌柜的见他肤色黑,便不许我们住店,说是怕吓了其他客人。这城里人,心眼儿都长在鼻梁上了。”

慕廉拧眉,他伸手入怀,取出一袋银两,递给宁良: “宁兄,劳烦你去附近寻个体面客栈,给许叔三人安排住处。务必要好,不可委屈了他们。”

银两入手,沉甸甸的,虽不多,但好在能派上用场。

宁良接过银两,应道:“慕公子放心,在下亲自去办。”

许大叔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咱们住个便宜点的客栈就成,不必破费。”

慕廉却摇头:“许叔莫要推辞。这点小事,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好,随你安排。"

许大叔拗不过他,只得应下。

宁良拱手:“在下这就去办。”

说罢,转身离去。

屋内几人继续闲聊。

慕廉斟了一盏热茶递给许婶,轻声道:“许婶莫恼。世间万物,何分贵贱?但自家人心里清明就成,黑白不过皮相,又何必闹心?”

阿牛突然插嘴:“就是就是,那掌柜的眼睛长在头顶上,可把婶给气坏了!后来俺们去茅厕,婶还气得脸通红呢!”

许婶闻言,猛地一抖,两颊飞红,使劲瞪了阿牛一眼:“小兔崽子,满嘴胡言乱语!什么气不气的,只是肚子疼,想去茅厕罢了。”

慕廉仍不觉异样,只当阿牛年幼口无遮拦:“城中人势利眼多,乡里来的,常被轻视。许叔许婶且放宽心,无需与这等人计较。”

许大叔连连点头:“慕小子说得在理,俺们乡下人,也不怕他们笑话。”

天边鸦背,夕阳回,染半边天际。

宁良携得三枚房牌,匆匆进来:“已经安排妥当,就在前街的念忆客栈,三间上房,窗明几净,临街而居。"

随后他又略显踌躇:“只是…客栈住着不少外乡人,我担心阿牛小哥的肤色,恐怕会引人侧目。”

许大叔面色一沉:“又是因为阿牛的黑皮?”

宁良为难地点头:“人言可畏啊!若诸位不嫌弃,阿牛小哥可住在舍下,与犬女同住。虽是初识,却不忍见他受委屈。”

慕廉刚要开口,许婶却抢先道:“不必了!阿牛跟我们住!谁敢说三道四,看我不撕烂他的狗嘴!老娘虽是乡下妇人,却也不是好惹的!”

那语气之烈,连阿牛都吓了一跳。

许大叔尴尬地呵呵笑道:“我这婆娘就这脾气,见不得孩子受委屈。多谢宁掌柜好意,只是阿牛这孩子胆小,睡不惯生地方,还是跟我们住一处安心些。”

宁良见状,不再多言,点头应下。

一行人起身欲走,许婶却忽然拉住慕廉的衣袖,娇声道:“廉哥儿,你这铺面真好,就是…那茅厕在哪里?莫教我等会儿找不着路。"

慕廉指了指后院一角:“在那边,不大却干净。”

许婶点点头。

这一夜,慕廉并未随许婶一行前往客栈投宿。

药卷在油灯下被慕廉一页页翻过。

其中一条尤为醒目:心病重者,画出所惧焚为灰,而后焚之。如此反复,恐惧渐消。

这便是了。

治疗宁清婉的法子,他已心中有数。

夜深了,少年吹灭油灯

……

开封城西角有家老梁记客栈。

二楼临街的客房内,油灯芯子爆出三两火星,照见个黝黑少年支着腮帮子,半边身子探出窗棂。

“憨娃子儿看啥呢?天上掉下个金娃娃来啦?” 身后忽然传来许兰笑问。

被褥堆里传来闷雷似的鼾声——许大郎四仰八叉占了大半张床。

阿牛脊梁骨抖得像筛糠,喉头挤出个呜咽。

许婶心头猛地一抽,又缓步走近两步。蹲身时,布满薄茧的的巴掌悬在半空,最后轻轻落在少年弓起的脊上,语气软了下来:“是不是白日里被那帮遭瘟的骂你黑炭头了?那些公子哥儿嘴里嚼的都是粪蛋子,心肝比烂菜叶还馊!”

说着从怀里掏出块黢黑麦芽糖,硬塞进阿牛掌心:“赶明儿婶子去后厨借把菜刀,谁再敢呲牙,咱把他门牙撬下来当响炮玩儿!”

小黑娃儿突然转头,许兰这才看清他脸上横七竖八的泪沟子:“哎哟我的祖宗!"许兰手忙脚乱用夹袄角去揭,粗麻布蹭得少年脸颊发红,"五六的大小伙子了,哭得比村口二丫还埋汰...”

话音未落,阿牛泥鳅般滑进被窝,把许大郎挤得咕咚一声栽下床沿。

“日他先人板板...”许大郎迷瞪着眼骂了半句,翻身又打起震天响的呼噜。

阿牛从被窝里伸出黑黝黝的胳膊:“婶子快来暖脚!”少年咧出白生生的牙,泪痕早叫夜风吹成了盐碱地。

许兰作势要拧他耳朵:“小猢狲反了天!”却顺势钻进被角,冰凉脚底板故意蹭过少年小腿肚。阿牛嘎嘎笑作一团,黑皮与农妇糙肤叠在一处,倒像老陶罐挨着晒裂的泥菩萨。

许大郎鼾声突然断了半拍——有条老檀杖似的物事横亘在被浪间,硬生生压出个窝子。

“要死...”许婶慌忙扯被角遮掩。

那黑沉沉的长物原是阿牛的大黑棍,大黑棍正抵在她丰腴腿弯,倒似大黑龙盘着肉山酣眠。

灶灰味儿混着少年人特有的汗酸,从被窝缝隙里往外窜。

“小祖宗莫乱拱!”

那根黑铁棍穗头扫过许婶腰眼,惊起肌粟。

“明日非把这劳什子锁柴房...”许婶后半截狠话化在夜风里,龟裂脚跟抵着少年腰窝,被角里漏出许婶压着嗓门的嗔骂:“...小猢狲睡觉也不安生!”

更漏子将尽时,老梁记客栈二楼许大郎鼾声陡然拔高,值夜伙计抬头望。

“吱呀...”

翻身时旧木床惨叫,

“作死的...”

许婶半声嗔骂被锦被吞了尾音。

阿牛蜷成个虾米,喉头滚出幼兽般的呜咽。许婶的粗布袜不知何时褪到了脚踝,露出龟裂的脚后跟。

“再动抽你!” 农妇从牙缝里挤出半句狠话,被浪猛然掀起个陡峭的峰峦。

残烛爆出个灯花,被角漏出的皮影里,隐约可见农妇腮帮鼓起,一条青筋根根分明的棍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的唇边,她犹豫了片刻,终是低下头,将那粗壮的棍子含入口中,足有七寸之长。

那黑棍许是白日饮饱了河水,此刻在她唇舌间翻腾,粗粝龟冠刮过上颚,激得她脊梁骨窜起阵酸麻。

她喉头动了动,忽觉唇齿间咸涩更甚盐碱地——

片刻后,被褥翻涌如钱塘潮。

许大郎梦中呓语:“犁头卡石头",鼾声愈发震天响。

廊下值更的忽然驻足。但闻屋内:

"哔叽——"是阳具与老茧厮磨,

"吱呀——"是旧木床承受不住的呻吟,

"咕啾——"似深潭吐泡泡,混着压抑的呜咽,竟谱出段荒腔走板的塞外胡笳十八拍。

许婶趴床,粗砺鬓发扫着男娃胯骨。阿牛脖颈青筋暴起,许大郎恰在此时梦中挥拳,砸得床板咚隆作响:

"狗日的田鼠...偷老子苞米..."

阿牛腰眼猛地弓起,活似拉满的柘木弓,许兰被顶得后脑勺后磕,忽觉那阳物突突直跳,忙要退开,却被这小蛮夷按住后颈。滚烫浊流直冲喉头,呛得她眼泛泪花。

五更梆子敲到第三声时,

‘啵’的一声轻响,才得以翻身咳出半口浊气,唇间银丝在月光下晃晃悠悠,竟牵出个玲珑剔透的琉璃泡。

"作孽..."农妇抹着嘴角要起身,却被少年拽住衣角。褪色的被角滑落肩头,窥见那半截的黧黑膀子根:"婶子,俺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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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角铜铃悠悠荡。

开封城飘起了今冬第一场雪。

鹅毛大雪自子时便未停歇,至拂晓时分。

裹着灰鼠皮镶边夹袄的少年搓了搓冻红的鼻尖,推门时积雪簌簌坠在青石阶上。庭里雪地上,斜插着几杆晾衣竹架,红棉袍袄随着收衣动作忽隐忽现。宁清婉踮脚取木夹,纤腰微弓,发间落雪未融,却在听见脚步声的刹那垂下眼睫。

“宁姑娘起得这般早?”慕廉将袖中暖炉悄悄搁在廊柱旁,"前日听宁兄说城西有家新开的羊汤铺子...”

素手将最后件月白中衣收进竹篓。

宁清婉始终低下头。

就这样,站在雪下。

慕廉望着那个倔强人身,靴底碾过雪地里零落的梅花瓣。晨钟恰在此时破空而来,惊起三五只寒鸦掠过飞檐斗拱,他未再靠近,只裹紧衣襟踏出朱漆大门,却在长街转角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足音;

——青石板上两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始终隔着三丈之距。

城东早市已开,雪中蒸腾着人间烟火气,胡饼铺子的油香,混着豆腐西施的梆子声扑面而来。

慕廉停在张记汤包铺前:“这包点怎么卖。”

老板娘系着靛蓝围裙笑问:“小哥是要蟹黄包还是鲜肉包?今儿个蟹黄新鲜,刚蒸出来不久哩。”

铁勺敲打锅沿叮当作响。

“劳烦各包三份。”

慕廉数出二十枚铜钱。

他将油纸包揣进怀里,转身时正撞见宁清婉立在糖画摊前,冻得发红的手指虚虚拢着个兔子糖人。

她手指纤细,却轻轻颤着,像是怕那糖人碎了,亦或是怕这雪落得太急。遂地:

“阿嚏!”

糖人咔嚓碎在青石板上。

慕廉一愣,继而忍俊不禁,但在注意到少女越来越红的耳:“咳咳,老丈,劳烦再画只玉兔。”

慕廉将五枚铜钱排在案上。

佝偻着背的糖画匠抬起浑浊的眼,琥珀色糖浆在铁勺里拉出晶莹的丝。当糖兔红玛瑙似的眼睛点上朱砂时,他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抽气声

——像是谁把叹息掰碎了撒在风雪里。

慕廉默默接过糖兔,递到她面前。

宁清婉接过糖兔。

她垂着头,睫毛覆雪,唇瓣微张,似想说什么,却终究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怀里的蟹黄包煨着胸口,竟比暖炉还烫人。

他这才笑了笑,将怀中油纸包取出两份,“汤包趁热,吃一个?”

她接过其中一包,捧在手中。

雪还在下,落在她发间、肩头、袖角,轻得近乎无声。

两人并肩立于街角,面前是滚烫的汤包,手中是温热的糖兔,身后是青石板上两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风略过檐角,铜铃轻响,

她抬过头,悄悄看了少年一眼。

少年踏在雪中,手中还捧着一袋包子,肩头积了薄雪,也不曾拂去,仿佛早就习惯了这世间风雪。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娘亲说过一句话:

雪中送炭不难,难的是雪中共行

少年转头望向她,眼中带着浅浅笑意。他轻声道:“宁姑娘,天冷了,来年若还下雪,咱们一块儿,再来喝一碗羊汤。”

她抬起头,望着少年,眼中映着雪色,也映着他肩上的薄雪。她轻轻应了一句:“好。”

那声音细若游丝,却极轻柔,极真诚。如雪落梅枝,悄无声息,却留痕最深。

檐角铜铃再次轻响。

风雪,未歇。

世事,亦未歇。

但此刻,少女人心中那一点微光,已被糖兔与汤包、叹息与笑意,悄然点亮。

直到长街尽头,少女才惊觉掌心黏着半粒糖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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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原长夜十六年冬,寒鸦啄雪时节。

边陲重镇,开封城。

正值年尾大集,九街十八巷,皆悬起赤蛟纱灯。暮色里万千灯火如龙蛇游走,映得青石板上积雪泛着金红,仿佛火焰燃在雪上。

市井喧嚷,南来北往的客商,挑着担子的小贩,牵着孩童的妇人,叱马而过的军卒,皆汇于此地,热闹得像要将这漫长的寒冬都赶走。

慕廉推着藤木轮椅,缓缓穿行于市。

轮毂碾过积雪,咯吱咯吱——

轮椅上,坐着一位妇人,头带青玉小剑簪、裹着一袭厚裘, 她头微偏,忽然探出手掌,绢帕包着的糖渍山楂串便轻轻落在她掌心。

那是慕廉方才从街边小摊上买下的,糖衣已凝。

“娘亲当心粘牙。”

替妇人掖紧裘领。 慕廉推着轮椅,转过一门牌坊,忽觉袖口微沉——娘亲正指着东首柳荫下的一处摊位。

那是一处面具摊。

太极八卦旗悬在摊前,檀木架上,垂着十二元辰兽面,或狞或笑,或憨或奇。

他一怔,随即笑道:“娘亲喜欢?”

于是便买下了两个面具。

娘亲的是一只卯兔,绒耳俏皮,眼眸狭长。

他的是一只青狐,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当那兔子面具歪歪斜斜地扣在妇人鬓角时,慕廉俯下身替她系绳结。那一瞬,隔着面具,他对上一双桃花剑帘般的眸子。

他怔了怔。

那一眼,让人想起那位青铜面具的女子——

那人,曾在梦里千回百转。 他慌忙将青狐面覆在脸上,铜镜里半张兽脸咧着嘴,倒像在嘲笑他分不清十六年光阴。

说:“娘亲,我们去猜灯谜吧。”

娘亲仍未应,只是静静看着他。

夜色渐深,灯火愈盛。

市集中心处,搭起了高台,灯笼如瀑,自最高处垂下,缀满金丝红穗,灯谜如雨,一条条悬在灯笼下方,随风轻轻晃动。

人群熙熙攘攘,笑语喧哗,小孩子们围着灯笼乱转,姑娘们捂着嘴偷笑,文人雅士则皱着眉头琢磨灯谜,个个神情专注。

慕廉推着娘亲来到台下,挑了一盏灯谜最短的看。

那笺子上的字迹纤秀,像是女子所书。

“有首无尾,有身无手,虽有四肢,却不能走。打一物。”

他念出,回头看娘亲:“娘亲可知道?”

他自顾自思索了一会儿,笑道:“应是‘衣裳’。”

说着,便抬手指向灯笼:“小子猜的是衣裳!”

“答得妙。”

台上老者笑着点头:“给这位青狐小哥儿一枚流须!”

便有来了一位童子,将红色流须递下来。

慕廉接过,低头系在娘亲发上的那支青玉小剑簪上,缠得很仔细:“娘亲喜欢这流须吗?”

妇人不语,风吹过,苏穗子发出‘沙沙’声响,仿佛回应。

他低头一笑,推着轮椅继续前行。

行至天禄桥头。

桥面上积雪未融,踩上去吱吱作响。

桥两侧,灯笼密密匝匝,悬挂在檐下。唯独东侧桥墩处,却别有一摊,孤灯一盏,纸笺一枚,孤灯照影,孤人守谜。

慕廉推着娘亲沿桥而行,远远望见。

这位摊主倒是奇特。明明人都往热闹处挤,他却在此设摊,莫非怕人猜中? 走至摊前,忽地脚步一顿。

只见那盏孤灯之下,已有一人立于其下。女子身形纤长,身穿一袭阴阳八卦爻道袍,头顶玉清莲花冠,袍色如染墨丹清,面上狐面遮颜,与慕廉所戴青狐极为相似,只是缺了下颌处,只见上唇似弓,下唇丰润却不显厚重,嘴角常带若有若无的笑意,却透着几分隐晦的讥意,亦似一丝无人能解的寂寥。

女子手负于身,正凝望着那唯一的一条灯谜。

虽然已有人,却终是推着轮椅走近了几步。

那灯谜,不同于旁处灯笼下的机巧诗句,却写得极简。

其上书:

——萤火赴皓月,蚍蜉撼古木。看似荒唐事,敢问君何如?

道袍女子不假思索提笔蘸墨,在素笺上书下四行小楷:

——孤光点绛河,微躯祭大罗。纵使身成烬,愿为星火灼。

笔锋转折竟似墨痕,最后一捺直透纸背,惊得灯影乱晃如星雨。

慕廉见罢,心中微震。

他望着笺上墨迹未干的“祭”字。

蒲团上的老者忽然出声:“后生可要猜谜?”

他走上前,说道:“好。”

摊主点头:“请。”

慕廉看了一眼娘亲,又看了看灯谜,低声道:

“萤火虽弱,亦可为夜行人掌灯。”

慕廉提笔,他写得极慢,笔画间透出一丝迟疑,终是落笔如下:

——抱朴子曰:言宁为太平犬,心灯照寸土,微愿托苍生。若燃尽此身,万户可长明?是为愿,亦为——

言罢掷笔,却见墨汁飞溅处,最后一字竟断成两截。

摊主沉吟片刻,长叹一声:“一字断尾,借他人意未竟。”

道袍女子遂的轻笑。

慕廉没有辩解,只默默收笔。

远处城楼传来亥初鼓响,沉沉鼓声穿过夜色,宛如一声悠长的叹息,惊起天边残星几颗。

慕廉转身推着轮椅欲离开天禄桥时,忽觉怀中微凉,低头一探,竟多出一枚龟甲符。符甲古旧,其上有一字隐隐可见——“悔”。

他猛然回首,却见摊主、道袍女子早已不在,唯有那盏孤灯之下,灯谜红笺空悬,河灯数盏,随风飘摇而下,远远望去,仿佛一道星河坠入尘世。

狐面女子,太极袍影,已如青烟般消散在风雪之间。

娘亲静静坐在轮椅中,脸上戴着那只兔子面具,青玉小剑簪上的苏穗子在夜风中微微晃动。

慕廉默然良久,终是推着轮椅离去。他低声唤道:“娘亲,咱们去放河灯吧。”

妇人没有回应,眉眼如旧,仍是沉静如水。可慕廉却觉得,她似是听见了,只是未言。于是他笑了笑,推着轮椅,沿着石板街一路北行,朝城外的清河口而去。

夜风渐冷,街巷中灯火稀疏,偶有几家夜摊尚未收起,油锅里炸物的香气混着胡麻味儿,顺着风飘得老远。慕廉闻着那味儿,忽然想起小时候冬至夜里,娘亲煮的糯米团子,里头包的不是馅儿,而是细盐炒芝麻和一撮红糖。

他轻声说道:“娘亲还记得吗?那年冬至,我们炉子坏了,我捧着个破陶罐烤手,您却硬是用酒精灯煮了一锅汤圆,说‘冻也得吃,年节不能亏了口福’。”

话音落下,妇人目光微动,手指似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兔子面具边缘。

慕廉心头一震,步子不由放缓。

清河口到了。

这是一处开封城外的老码头,白日里人来舟往,夜里却静得很,只有潺潺水声、偶尔几声鸟鸣,和远处渔火点点。

今夜河边却格外热闹。

因年尾大集,城中百姓多有放灯祈福之俗,此时河岸边早已聚了不少人。孩童追逐嬉戏,妇人倚在男人臂膀上低语,老翁则捋着胡子,轻声念着灯上的祈愿:

“愿我儿科考高中。”

“愿家中老小平安无虞。”

“愿来年丰收,莫遭蛮患。”

慕廉推着娘亲缓缓走至人群边缘,避开喧闹,选了一处稍静的河滩。他从衣襟内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河灯——是用竹篾扎成的六角灯座,薄纸糊面,上头描了几笔梅花,一盏灯芯静静躺在其中,已蘸了香油。

他又点出第二盏,是为娘亲准备的。

灯面上写着一个“安”字,笔迹歪歪斜斜,分明是他亲笔所书。

他心有些乱。

“我写得不好,娘亲莫笑。”

娘亲依旧不语,却缓缓抬起手,食指指向那盏写着“安”字的灯。

慕廉顿了顿,忽觉鼻头一酸。

他跪坐在冰冷的石滩上,掏出火折,轻轻点燃灯芯。两盏河灯亮起微光,温暖如豆,照亮一小片河面,也照亮他眼底的湿意。

“娘亲。”他轻声念道,“我知您不记得了,可我记得。”

“我记得您在我跌倒时总是先骂一句‘活该’,然后才给我贴膏药;记得您在冬夜里为我缝靴底,一针一线,指头冻得通红;也记得您在我离开村子那天,转头时眼睛红了,却还是说‘男子汉得走自己的路’。”

“我记得,也愿您能记得。”

他将两盏河灯轻轻放入水中。

月光下,河水缓缓流动,托着那两点灯火缓缓远去。

那“安”字在灯光映衬下,倒映在水面,被波纹拉扯成一条条金线,如同某种未明的愿望,正在岁月长河中漂泊。

有人在歌唱,是河对岸一个卖花的小女孩,唱的是江南的旧调,调子缠绵婉转,仿佛也在替人诉说心愿。

慕廉望着那两盏灯,忽然轻声说道:“我这一生,别的愿望不敢奢求。只愿娘亲平平安安,别再受苦,也别再做梦时哭出声。”

“若这点愿望太小……那就许两个。”

他笑了,笑得眼角都是水汽。

“一个给娘亲,一个给我。”

身后忽有风起,裹着些许霜意,却不寒。那风吹过河面,吹得灯火一晃,却未熄。

"若嫌太少......"

少年忽然笑得眼尾堆出细褶,像极了幼时藏在娘亲妆奁底的褪色年画,"那便许愿许遂家二口子大病小病都不要有,陈婆婆的麦芽糖能甜到来年霜降。再许村塾里头那些小娃娃儿——"

话音戛然而止。

娘亲的手正抚上他突起的喉结。

慕廉愣住。

她的手指微凉,很轻、很柔,仿佛怕他走远,又仿佛终于记起——自己曾牵过这个孩子的手,走过很长很长的路。

他转过头,娘亲没有说话,面具下的眼神却不再空洞,而是有些迷茫,有些挣扎,更多的,是一丝极淡极淡的温柔。

“娘亲?”

慕廉再也忍不住,抱住她的肩膀,像小时候那样,将脸埋在她怀里。

那只手轻颤,带着迟疑抚上他眉骨。

鬓发扫着孩儿,沾了些湿。

“娘亲,我们回家吧。”

河灯渐行渐远,灯芯忽明忽暗,照见纸船上歪斜的“安”字,倒影在水中被暗流扯成细碎的金鳞。

太极阴阳坠,早已扫过灯谜红笺,他未曾回头,自然也看不见,笺背上,用笔尖刻下的偈语,正被霜雾一点点吞没:

——苍生刍狗易,星斗作枰。 ——待到刍劫至,方见真龙。

烛怀庆

江水东去,灯火未熄。

天边初雪,落。

(第一卷 末节)

—————————

(第十章,为第一卷结尾。)

谢谢各位书友看到这里,

第一卷、开局,

主要是排伏笔,原定会有12至13章,但经过燕子的心思熟虑后,决定作出调整。那些没有写出来的内容,为一段姜素秋、一段许兰的肉戏,

这些个红粉胭脂的花间事,啧啧~

搁浅了~搁浅了~

至于慕廉那桩姻缘么,红绳早系在苦情树的两处枝头,

说白话的,就是有两条啦!

宁姑娘的心穗还系在山崖峭壁,东海云渊下藏着江湖儿女的肝胆,白蛇化形时那株草,可是要浇灌出八百年的因果,还有诸位惦念的风月场人妻、妇人和人母那些更不用说,哪个不是活生生从人间烟火气里打捞起的美人儿呢?

-------------------------- 第一卷、终:腊月笺

那年,乱世将至,天下英豪应劫而生。

如今,乱世再至,少年俊彦崭露头角,纷纷崛起于微末。

春秋画册中随手翻开一绘,恰似江湖浮沉数十年,只是伴随而来的,是仙子沦落烟尘,道姑褪去清净。巾帼俯首贱为下流,便是那位昔年凤冠霞帔、独霸天下的女皇帝,到头来也折腰沉沦在蛮人膝前……

红尘滚滚,大道茫茫,唯叹世事无常。英雄起落,凡尘悲欢不过指间沙,待到回首之时,若错过了,那便再难追回。 --------------------------

第十章:后庭桃花笺

腊月初三,雪仍在下。

老梅虬枝斜探,枝头残雪压弯细枝,风过时簌簌落下,在积雪上砸出浅坑。

院内,砖地上的炭盆吐着橘舌,燃着半截松明。

七八个垂髫小儿围坐成环,听着先生教书。

偏有个总角丫头不似旁人乖顺,冻得通红的手指正往邻座男童羊裘里塞竹蛐蛐,“嗖——”,忽见青衫卷起,三粒辽东松子裹着霜气,第一粒击在张小丫虎口商阳穴,震得她袖中蜜饯纸包滑落;第二粒撞上蛐蛐尾针,虫儿借力弹起竟在空中打了个璇儿;第三粒最妙,绕过男童冲天辫,轻轻点在她眉心记上。

“哎哟!”

张小丫缩脖子的架势,活似被山雀啄了的松鼠。

蛐蛐借力跃起,嗖地蹿上屋梁。

满院童子憋红脸不敢笑。——自打上回一小娃的蝈蝈笼炸开引得满堂飞虫,慕夫子便立了新规:凡走兽者,皆以辽东松子论罪。

慕廉摩挲着腰间松纹铜尺,尺身还沾着辽东雪松的树脂香。

他问:“可知为何北斗柄指东北时,蟋蟀居壁?”(解:北斗柄东,指为节气立春)

张小丫揉着额角偷觑夫子侧影,嚷道:“定是怕冷!昨儿灶房梁上掉下的冰锥子,把咱娘养的狸奴都惊得窜上树哩。”

铜尺忽地斜劈而下,堪堪停在张小丫额前三寸。尺风掀开淮南子扉页,露出‘孟春之月,蛰虫始振’八字。

“张小丫,戌时三刻前,将《烛怀庆·蛰虫篇》誊满十张宣纸。”慕廉转身时,余光瞥见那丫头冲铜尺扮的鬼脸,倒与当年在崧山捉弄自己的小师妹有七分神似。

嚓嚓嚓——

厚实积雪被踩压,慕廉引着蒙童们来到庭院。

残雪未消的桑树下,三条僵蚕正在蜕第九次皮。

“蚕娘每七日添新叶,石子便多悬一枚。”

慕廉指尖掠过蚕匾边缘,某片桑叶背面还留着昨夜蟋蟀啃噬的月牙痕,“待石满四十九枚时——”他忽然掐断话头,铜尺挑起一条银蚕悬在阳光里。

张小丫突然指着蚕身惊呼:“它在发光!”

满院童子凑近时,果真见那蚕腹透出玉髓般的光晕。

慕廉将银蚕放回桑叶,尺尾点向西方渐垂的日轮:“蚕不知昼夜,却知何时该以丝缚己。正如蟋蟀不知北斗,却懂何时该破壁而出。”

暮风骤起,桑叶在空中拼出‘自强’二字又倏然散落。童子们踮脚去捉飘零的桑叶,唯张小丫盯着银蚕发呆。慕廉轻笑,将最后一枚霜糖掷向云端:“且看那鸿雁,南飞时排的是人字,北归时却化作一字。其中真意...”

“先生!”

还未说完,就被院子里一声脆响打断:“桑叶在吃雪哩!”

童子们欢叫着去够,慕夫子摇了摇头。

课毕。

散学时,暮色已染透窗纱。慕廉从榆木食盒取出十二枚油纸包,每个孩童接过的零嘴皆不相同——给偷塞蛐蛐笼的张小丫是裹着霜糖的松仁,那冲天辫男孩得的却是蜜渍山楂,果核早被银针挑净。

“先生偏心!”扎双螺髻成的小娘子晃着虎头鞋,“为何独独小丫姐姐的糖霜多三粒?”慕廉笑着将她发间歪斜的绢花扶正,指尖掠过时,悄悄将半块药糖塞进她荷包——昨夜巡更时,分明听见她爹咳了整宿。

斜阳沉入砚池时,雪意未歇。

他蘸墨欲批课业,却见张小丫的宣纸背面画着条胖蚕,蚕背上歪歪扭扭写着‘要蜕十次皮’。

日影移过书脊时,铜尺在《烛怀庆》某页停驻良久,可见‘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的批注旁,新添了行蝇头小楷:

——蚕之德,在不知天命而尽人事,在应四时不待鞭策

砚中松烟将涸时,

“咚咚——”

窗外,小娃儿们正踩着化雪泥潭溜出院墙,

门缝正摄着一本旧书

他翻开旧书,纸页间夹着一张孩子画的歪歪斜斜的松树。展开看时,树下画着一个单薄的青衫人影,背对着山,面朝着雪,背面以米粒粘着歪扭小楷:

先生像后山那棵歪脖子松

他怔怔看了片刻,许久都没合上书。

—————————

雪霰簌簌,坠落枝头的第七日。

慕廉在竹篱外结跏趺坐,吐纳间隐约见得云气自绛宫升腾,

“喀嚓——”

雪粒迸溅的脆响乍破。

来人在丈外停住,阴阳八卦爻道袍下摆浸着雪光。

慕廉起身时,膝盖发出枯竹般的声响,作揖的姿势还带着北原村特有的笨拙:“阁下深夜至此,不知……”

脊柱微弓,右手三指不着痕迹地搭在枯竹枝上,

少年在藏拙。

袍裾拂过千堆雪,拂尘垂落点破月华,打断礼数。

铛!

竹枝格挡的瞬间,慕廉看清了对方唇角那抹讥诮——

比钉入雪地的三千银丝还要冷上三分。

竹枝与拂尘相撞迸出火星。

慕廉靴底犁开三尺雪浪,青竹枝点破巽位积雪,后背撞在古柏上。练气三重搭配发劲之法已然运转,少年喉间血迹凝成殷红冰珠,却仍挺直脊梁:“前辈若要我性命,总该让晚辈知晓,这仇怨是起在何时,若是晚辈当真该死,只求前辈给个明白!”

指尖以竹作剑,叩出江湖人请罪的叩门声。

“呵,礼数倒是周全。” 他将拂尘搭在臂弯,露出腕间褪色的红绳结,“可惜骨子里那点怯懦,倒与你那早该烂在土里的爹一般无二。唉,奈何偏有些人啊,死了还不肯安生。”

话音坠在雪地上,男子嗓音温婉,语气却冷得如这腊月风雪,“你娘亲,当年就是这般,将你丢在这北原村落,却舍不得断你生路。可惜啊,若是早些断了,便省了你我今日这一场。”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究竟……”

话音被扑面而来的银丝截断。有根丝线擦过他耳垂,带走一滴血珠。

慕廉在躲避攻击时。

他低声道:“前辈既是故人,何必以此相逼?若有恩怨,何妨摊在日头底下说?”

男子拂尘轻点雪地,声音讥诮:

“咯咯咯,当年雄狮与白虎并辔踏破贺兰山缺时,可曾想过会便宜了阴沟里的斑鬣狗?可惜了,白虎血脉掺进豺狗腥臊,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孽种。”

碰!

拂尘击中要害。

倒地时,他望着漫天雪粒子,恍然想起剑阁老爷爷教他辩识兽踪的日子。

八年前剑阁后山,

老道长教他辨兽踪时的话:你瞧这掌印,前爪深后爪浅,原是白虎扑食的架势。可细看趾骨间距——

老人枯枝戳着雪窝里畸形的第三道凹痕,"斑鬣狗最喜这般糟践猛兽血脉。"

冰寒侵入经脉的刹那,慕廉莫名觉得,今夜这场杀局,或许才是他八年来离真相最近的时刻。

但愿不是娘亲的仇人。

—————————

砰!

木门撞向墙壁发出的一声脆响。

我们那小蛮子,被许兰唤作阿牛的苗乌鲁脚底还粘着红泥,就这么直愣愣杵在门槛上。

斜阳从格窗漏进来,正洒在那具盖着棉被的横陈玉体上——说是活人,胸脯子倒是鼓胀得跟揣了两只野兔似的;说是死物,偏生那对白生生的活物还随着气息微微颤。

嗬!好个剑葵大宋!

苗乌鲁反手抹了把颈间汗珠子,赤脚碾过门槛。

“啧,当年的剑道魁首就这幅德性?” 他啐了口唾沫,“那拐子婆还说你是大宋剑葵,我看是母狗窝里刨食的葵花籽吧?”

棉被被苗乌鲁掀开。

苗乌鲁狞笑着扯开裤腰带,青铜色阳具随着步伐拍打大腿内侧,溅起粘稠水珠。

苗乌鲁黢黑的阳具在斜阳下泛着青铜冷光,十六岁少年一三六公分的身躯被巨物坠得前倾。

剑葵娘苍白的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

苗乌鲁浑然不觉,黧黑手掌拍得胯下作响:“你们中原娘们不就爱这驴马货?今儿让你……”

“收了你那腌臜腥臊的物事。”

苗乌鲁喉结突然滚动,脊背微微僵直。大黑阳具骤然颤抖,身躯荡出半圈回旋后,已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美眸——三尺外站着个道袍女子,黑白阴阳袖纹,唇畔梨涡却似凝着三更寒露。最瘆人的是襟前暗红,恰似雪地里绽开的曼陀罗。

苗乌鲁倒吸凉气:“老虔婆竟负了伤?”

—————————

忽有寒香破开雪幕。

颈侧传来摩挲的细响,似谁在月夜轻叩陶埙。少年勉力睁眼,只见一段霜色蜿蜒过猩红大氅,蛇首低垂时,

“原是…蛇仙姐姐啊。”

少年呵出的白雾缠上蛇身,惊觉那玉带似的蛇躯竟在微微发颤。白蛇忽将伤痕累累的尾尖探入他掌心。

雪粒渐密,砸在蛇身溅起细碎银芒。白蛇忽然盘作三匝,蛇信扫过少年冻裂的唇纹

少年恍惚听见蛇鳞与冰晶相击的泠泠声。他颈间渐暖,原是白蛇伤口渗出的血,正顺着锁骨浸泡少年身躯。

"吾在,莫怕……"

槐枝细雪簌簌,

少年最后的知觉,是蛇身裹挟着某种古老的药香,混着雪水在耳畔酿成苦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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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下残雪未融,一油灯如豆曳,暖意难敌北原腊月的清寒。

院中静得惊人,偶尔有雪从屋檐跌落,碎在地上,像是远方传来的叹息。

轮椅上的妇人阖目养神,肩头覆着厚实狐裘,鬓间一支青玉小剑簪,映着烛火,隐隐泛起温润的光。

慕廉倚着朱漆剥落的门槛,怀中还焐着那小丫头未散的体温——张小丫酣睡时脸颊压出褶子,脸颊压得变了形,嘴角沾了一粒唾饯,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角,怎么劝也不肯松手。

许婶的嗔怪从井那边而来:

“廉哥儿也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在雪地里也能睡着?不怕着凉吗!”

慕廉只笑着摇头,起身将小丫头轻轻交还给赶来的老张。

“劳张叔跑这一趟。”

“爹,先生他……哎哟!”女童突然噤声,原是慕廉假意咳嗽,袖中滑落的霜糖正巧堵住她后话。老张趁机拎起女儿后领,拎闺女的模样活似提着刚猎的灰兔。

小娃娃的直觉何其敏锐。

“别闹了,跟爹回屋。明儿还得抄书罚字呢!”

小丫头在空中蹬腿,嘴里不服气地嘟囔着,终究还是被拖走了。

子夜风鸣如埙,漏进窗隙寒霜

“娘亲……”

他低声唤了一句,嗓音干涩。无人应答,只有狐裘微微一动,是夜风透过缝隙吹进来。他很想问娘亲,如果自己离开了村子,踏上那条通向生渊的路,娘亲会不会怪他?会不会觉得他太过薄情?可他终究只是低着头,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吞了下去。

屋子里静极了,连火盆里的炭灰也不再噼啪作响。

慕廉想起这些年在村中教书育人,陪着孩童读书、种桑、养蚕的日子。他喜欢这样的安稳,喜欢每次推开院门,都能闻见柴火香,看到那群小娃儿在雪地里打滚。可他又明白,若只守着一方温暖,自己便永远也无法踏进更高远的天地。生渊在前,路在脚下,他若想强大,终究要离开。

他把这些话在心里翻来覆去,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

娘亲睁开了眼。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墙上那柄悬着的朝阳剑。

那柄剑,锈迹斑斑,剑鞘旧得快要裂开,可剑格上雕的朝阳依旧鲜明,像是要把整间屋子都照亮。慕廉顺着娘亲的目光望去,心头一震。

他忽然明白了。

娘亲这一指,不是催他留,也不是要他走。只是告诉他——这剑,是家,也是路。他可以带着它,带着家走向远方;他也可以带着远方的风雪,再回到家门口。

慕廉缓缓起身,走到娘亲面前,双膝跪地。

这一叩,沉沉实实。

“娘亲,孩儿不孝,要离开村子,去走一条更远的路。可生我养我的,是您,是这片土地。孩儿今日叩首,谢娘亲生育养护之恩,若他日有所成,必不敢忘家门恩情。”

娘亲静静看着他,眼中有雪光流转,终究只是伸手轻抚他的发顶。她还是没有开口,只是那一抹温柔,胜过千言万语。

慕廉缓缓起身,取下墙上的朝阳剑,剑身微颤,仿佛也明白它又要随主人奔赴新的风雨。

门外雪声更紧,少年背影在灯火和雪色中拉得极长极长。

这一夜,慕廉未再多言,只默默坐在娘亲身旁。

窗外风雪如旧,屋内灯火未熄。少年心头的执念,终于在娘亲的沉默与指引中,化作坚定的步伐。

这一拜,谢生育之恩。 此一去,带剑远行。

剑未出鞘,心已如铁。

……

另一边厢。

在一个山洞里。

烛怀庆披头散发,似哭似泣,似疯似魔。阴阳袍早成了碎布条子,后背太极纹身随着癫笑扭曲变形,倒似活吞了阴阳鱼的蛇在皮肉里翻腾。那抹里胸也快要承受不住,里着的一对奶脯子快要溢出来!

“阴鱼吞了阳鱼...哈哈...吞得骨头渣都不剩!”

她突然揪住自己胸襟,布条子嗤啦裂开半尺。阿牛缩在石墩后头,破裤裆里那根黑泥鳅似的物件直打摆子。

这疯婆娘疯疯癫癫的,看着就是快要走火入魔了。

疯婆娘染着丹蔻的指甲突然戳到眼前:

“小蛮子躲什么?”

阿牛后脑勺磕在石壁上,瞧见她脐下那枚桃花纹红得发亮,活像被烙铁刚烫过,“你这小牛犊子...”她嗓门突然黏得像蜜糖,“不就是现成的纯阳鼎炉么?”

”疯婆娘你识海都裂成八瓣了,老子这命根子捅进去还不得炸成肉沫?”

话没说完就被扯着阳具往前拽,龟头直戳在她肚脐眼上

她骑跨在少年腰上,癫笑不止,双手扶着膝头,湿漉漉的大阴唇碾着半软的阳具打转,发出‘噗嗤噗嗤’的水声:“怂包蛋!老娘赏你的上古阳根就这点尿性?老娘养了十六年的骚牝户,倒让你这蛮夷崽子白蹭了?”

她一边骂着,一边挺腰,肥厚的阴唇突然像蛤嘴般翕张,湿漉漉的阴蒂隔着包皮,来回摩擦刮蹭龟头棱角,烫得阿牛胯下一阵抽搐,

这疯婆子的屄怎么比草原母马还烫?

“蛮夷崽子,爽吗?”

烛怀庆突然掐住自己乳根癫笑,嫣红乳晕在指缝间溢成两团白浪,染着蔻丹的脚趾划过自己小腹,“你闻闻——"猛地掰开肿胀的阴唇,混着白浊的黏液拉出银丝,沾到少年鼻尖,“姐姐的屄水是不是比你们蛮夷的椰浆还甜?”

“肏恁娘嘞...”

阿牛咧开厚嘴唇,滚出句含糊夷语,胯下那根蛮棍青筋暴起,硬得几乎要炸开:“汉人婊子的骚洞比俺们部落母狗的还松,昨儿肏了三十个回合就喷尿,今日还不是一样求着老子插你!”

啪!

烛怀庆一腿踩在他的胸肌上,脚跟狠狠碾着,疼得阿牛龇牙咧嘴,可她却吃吃笑着,阴道口夹住龟头磨蹭,

她似乎是磨够了,抬起了美臀,一直被压着的阳具顿时一柱擎天——

怒龙出渊,气势骇人!

烛怀庆分腿跨在阿牛两侧,用手扶着那根大肉棒,发现硬得可怕,索性也不扶了,只是蹲下身,用龟头对准了穴口。

“要死要死...这疯婆娘骚屄比许婶的膣道还烫...”

阿牛嘴上哀嚎,身体却诚实地摆成大字型躺在青石板上,

烛怀庆冷笑一声,美臀重重坐下去,石洞里顿时响起屁股与腰跨撞击的闷响,像是鼓点般回荡在山洞中。

“啊哈——!”

龟棱刮过宫颈口的瞬间,烛怀庆指甲在他胸前犁出十道血沟,疼得阿牛倒吸一口凉气,嘴里大骂:“操!你奶奶的,痛死俺了!”

明明已经插到底了,阳具的肉棒还有一截露在外面,这种情形让人可想而知,插在穴里面的究竟是多大多长的一根鸡巴!

“痛?痛也得受着!” 烛怀庆美目一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开始慢慢抬臀,然后往下坐,节奏虽慢,却逐渐适应。

“嗯~……嗯……嗯……哦……”

“操...你这骚屄是长了牙还是怎的!”阿牛喘着粗气,盯着那截露在外面的紫黑茎身——疯婆子膣腔吞了他七成肉棒,褶皱嫩肉像无数张小嘴嘬着马眼。他忽然想起寨子里老猎户说的母猪配种时会夹断公猪鸡巴,胯下却胀得更凶。

烛怀庆吃吃笑着往后仰,道袍残片滑落时露出欺霜赛雪的胴体。她故意用子宫口碾着对方龟头打转:“黑崽子当年钻狗洞偷闯镇北关时,没见识过九曲回肠的妙处?”

石洞内回荡着膣腔挤压出的咕啾水响。

阿牛被压得动弹不得,爽得小脸扭曲,嘴里却不服输,贱笑不止:“嘿嘿,疯婆娘,俺不动,俺等着你来动哩!”

他话音未落,双手却不老实,猛地一抬,抓住烛怀庆的纤腰,用力往下一按,胯部同时一挺,那怒龙直捣深处,引得烛怀庆娇躯一颤,喉间溢出一声高亢呻吟:“啊——!”,宫颈口被龟头撞开的酥麻直冲天灵盖。

这一声似春雷乍响,烛怀庆柳眉紧锁,双手猛地拍在阿牛胸口,啪的一声脆响,似要将这小蛮夷拍碎。

烛怀庆这时完全坐了下去,只留下一小节在性感的臀沟里,她屁股已经坐在了阿牛的胯上,划着圈磨了起来。

“小畜生,胆子不小,敢反客为主?”

阿牛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烛怀庆磨了好几圈,微微上扬的脸上略微流露出享受的表情。大鸡巴顶在蜜穴最深处,在烛怀庆自己的控制下,大龟头可以触及到她每个敏感的角落。

之后烛怀庆又开始抬起挺翘美臀,开始在阿牛的大鸡巴上上下套弄。

“咋样,疯婆娘,俺大鸡巴滋味如何?

“疯婆娘,爽吗?” 他又补了一句。

“啊……找死!”

烛怀庆咬牙切齿,她一手掐住阿牛的脖颈,微微用力,另一手撑在他胸前,美臀却愈发迅猛地起伏,似在宣泄怒气。

阿牛被掐得小脸涨红,偏生嘴硬,咧嘴贱笑:“嘿嘿,疯婆娘,俺可不敢,俺只是帮你……帮你更快活哩!”他双手不甘示弱,往后撑起了上半身,双腿微微曲起发力,每次烛怀庆的屁股落下,阿牛便配合地往上顶胯。

丰满的肉臀实实在在地落在阿牛胯间和大腿上,发出激情的肉体撞击声。 每次肉臀落在阿牛身上,大鸡巴撑满了蜜穴,顶在最深处,一声浪叫也从烛怀庆的喉咙深处发出,然后是吸气的声音‘嘶嘶’声。 “嗯……啊~嗯……哦……嘶……嗯……嗯……嘶~……” 烛怀庆上下起落一阵,又坐下去让硕大的龟头研磨花心,发出满足的呻吟。 如此好几轮之后,快感渐渐积累,烛怀庆呻吟声高了几分。 烛怀庆已经调整了姿势,不像刚才蹲起时整个身子都上下起落。 此时,她身子往前伏,只有臀部在起起落落,美臀抬起落下的速度更快了,丰满的臀肉在她腰臀的甩动下一阵阵律动,这景象实在性感火热。 阿牛躺在那里,大鸡巴被极品身材性感洋马的快速套弄着,他享受极了!

“啊……啊~嘶…………噢……啊……啊…………” “啪……啪……啪……啪……啪……啪…………” 见烛怀庆马上要高潮了,就连阿牛也开始喘起粗气,配合地用力向上顶胯。 淫水沾满了阿牛大肉棒的根部和烛怀庆的穴口,阿牛大肉棒根本还有两道细细的水痕直至在睾丸,两人结合处显得淫靡不堪。 烛怀庆突然痉挛着后仰,雪臀悬停半空,膣道剧烈抽搐。阿牛趁机掐住她奶头向上猛顶,龟头凿开宫颈口直抵胞宫。疯女人癫狂笑声戛然而止,翻着白眼喷出大股阴精,浇得龟头滋滋作响——

短暂地剧烈宫缩后,她坐在阿牛的肉棒上,轻轻扭动着身体,最后她软软地趴倒,一对丰乳压在阿牛的胸口。 烛怀庆是泄了,可阿牛却没有,阿牛并不打算放过烛怀庆。

原本留着给许婶的第一个奴位,眼下顾不得了。他要今夜就将这老虔婆收服,彻底变成自己踏足大宋后的第一个女奴!

“刚才不是嚣张得很?骚屄吃吊!”

他抱着胸前这疯婆娘,阳具顶着痉挛的膣肉往里凿。

烛怀庆瘫软如泥的胴体突然弓起,被操得眼眸翻白 “哦~哦~啊~啊~啊~啊~哦……啊~额哦……哦……” 阿牛疯狂顶胯,睾丸都几乎要甩在烛怀庆的臀肉上。

“啊!好多水啊!哈……” “啪啪啪啪啪——” 阿牛一鼓作气,居然保持这么高频的力度连续抽插了一分多钟,期间好几股淫水从烛怀庆的蜜穴里流出,被阿牛的睾丸甩得飞溅。

“日恁娘!这膣道咋跟长了倒刺似的?”这小蛮子黧黑脸庞涨成猪肝色,粗糙手掌狠狠掐住疯女人晃动的臀肉。他清楚看见自己阳具根部被膣腔褶皱嘬出环状红痕,像是被无数张小嘴轮流啃咬。

烛怀庆喉头突然挤出半声笑,混着哭腔竟似山中母狍求偶的呜咽。阿牛感到龟头被某种湿热柔软之物包裹——

那疯婆子竟用真气逼得子宫脱垂,宫颈口像婴儿小嘴般裹住龟棱吮吸!

"来啊...把你娘怀你时吞过的脏东西...都灌进来..."

她瞳孔涣散地嘶笑着,任口水混着血水从嘴角滑落,发狠似地沉腰到底,子宫颈撞上龟头棱的瞬间,阴道壁突然绞出十重肉褶:

"要来了...要尿出来了...把尿泡捅穿啊!"

痉挛的小腹喷出透明液体,浇在两人交合处与阿牛鼓胀的睾丸上,与此同时,白浊精柱如同高压水枪般直射入宫腔深处:

“灌满了...孕囊都被精泡顶到喉咙了...”

她痉挛的阴道突然像八爪鱼吸盘般咬住阴茎根部,湿漉漉的阴蒂隔着包皮疯狂磨蹭耻。

直到一大泡浓稠的精液,灌进宫房,烛怀庆那一片狂暴的识海,被一个蛮字烙印,小腹处浮现一个桃花纹。

烛怀庆烂泥般瘫在少年汗津津的胸膛上,还在抽搐的膣道依旧死死箍着阳具。苗乌鲁摸到她后颈湿透的碎发,突然发现这疯婆娘在笑。不是先前的癫笑,倒像寨子里被驯服的母狼第一次露出肚皮。

苗乌鲁喘着粗气拔出半软的鸡巴,带出大股混着血丝的白浊。烛怀庆烂泥似的瘫着,被操得外翻的阴唇仍在一张一合,露出宫颈口残留的精液泡沫。

阿牛抬头看着她潮红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粗糙的指腹在她的肌肤上轻轻摩挲:“疯婆娘,咋样,俺厉害不?”

烛怀庆闻言,涣散的瞳孔突然聚焦,后背的阴阳鱼纹身逐渐回归平静,她低头看向腕间褪色的红绳结:“小崽子...你很得意...?”

阿牛哈哈一笑,

沾着秽物的手指插进她后庭,意外摸到湿漉漉的肛褶:“疯婆娘...你这屁眼怎么也流水了?”

烛怀庆瞪了他一眼,染着口水的嘴角扯出媚笑:“小蛮崽子...你当姐姐的九曲回肠...只生在前头么...”

阿牛小眼一亮,咧嘴贱笑,矮小的身子猛地一挺... ...

—————————

寅时三刻,北原的夜还在与天光撕扯,雪未消,梅枝斜探里,新落霜花还挂在枝头,天地间一片静谧。

慕廉将娘亲鬓角碎发别至耳后时,指尖触到枕畔冰凉的青玉小剑簪,系着他绑上的红色流苏——十六年来,这是她唯一不曾离身的物件。

“该走了。”

少年自语,撞碎满室岑寂。

衣衫早已收拾整齐,包裹斜背在肩,朝阳剑捆在腰间。脚下积雪吱呀,推门刹那,山风卷着雪粒灌入袖口,院落里寂静得只余风声,世事好像一下子都远去了。

“头一遭离开家门,怎的四下静得只剩自己心跳?” 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几分茫然,仿若少年慕廉初离清山村时的心境,半是憧憬,半是怯意。

村路覆着冻雪,慕廉走得极慢,青缎靴头渐渐凝满霜花。过院口横梁时,他解下剑穗系着的铜铃,轻轻搁在刻着‘慕’字的凹痕里。这是当年陪着母子二人的唯一家当。

“娘亲,这铃儿就留在这儿,守着家,守着您。孩儿此去,若有朝一日得归,便再来听它响一响。”

他低头呢喃,声音低得几乎被风雪吞没。

……

腊月山风刮骨刀,村北小庙的木梁上还积着雪。

慕廉踩着雪窝子往山坳走,狐裘领子落满霜花,倒像给青衫镶了道银边。这座连匾额都没有的庙宇在两处崖下,

咚——

慕廉解下长帽,解下朝阳剑,对着门框认认真真叩了第二个头,

这一叩,谢指引之情,是少年对命运转折的敬畏。

“多谢蛇仙姐姐,若无那段机缘,我这一生也只敢在村里做个教书先生,读几本死书,教几个蒙童,终难踏足真正的江湖,终难踏足真正的江湖,难见天地辽阔,还有……”

少年喉结滚了滚,把后半句咽进风雪里。有些话出口便轻了,倒不如存在心尖尖那处。

“谢过……”

剑鞘磕着青砖起身时,供台下窸窣作响。

山风卷起他束发的青绳,半截褪鳞的蛇尾虚影晃了晃。

慕廉怔怔望着残影,袖中拳头紧了又松。

“呆头鹅,别觉得愧疚。”

虚空里飘来声轻唤,褪色的帷幔后浮出团白雾,隐约凝成个斜倚云榻的人影,发间别着枝将谢未谢的绿萼梅。

少年耳尖倏地通红,手忙脚乱要重新戴帽。那雾影却吃吃笑起来:“浑身结冰都不怕,现在倒晓得羞了?”

“我...”慕廉盯着鞋尖沾的雪泥,忽而抬头咧出个笨拙的笑,“我包里给您留了坛松子酒。”

虚影晃了晃,似是被山风惊散的流云。有冰凉的触感拂过他眉骨,如蛇信又似柔荑:“出息了,闯江湖可别学那些酸书生...吾有点困,先睡会...”

尾音散在重新合拢的暮色里,供台上多了片带霜的梅瓣。

慕廉把狐裘仔细叠成方枕垫在香案下,退后三步又作了个揖。转身时山风灌满袍袖,他摸了摸手腕温热的蛇纹。

……

慕廉立在许家小院柴扉前,望见烟囱已腾起青灰色炊烟,北风卷着昨夜残雪扫过脚面,这位许婶正蹲在灶下添柴,见他进门,抬眼便是一句埋怨:

“大清早的,不睡懒觉,瞎转什么?”

灶膛里爆出个火星子,映得许兰眼角的褶子泛着金边。她嘴上骂得狠,似母亲嗔怪自家孩子不懂惜身,为昨晚的事生气,手里却将煨在余烬里的烤红薯扒拉出来,用围裙垫着搁在条凳上:

“来,吃个烤红薯暖胃。”

慕廉瞧着那抹藏青棉布上焦黑的印子,蹭着条凳边坐下,青衫下摆还沾着草屑轻声道:“婶子,我想外出闯闯。”

手里的柴禾一顿,许兰有些佝偻的背脊僵了僵,半晌没说话,只闷头往灶堂里塞柴,火光映红了她的脸,

“哐当——”一声,许婶把铁锅墩在灶台上:“能耐了啊?上月连煮个饭都拨不利索……”她突然噤声,舀水的葫芦瓢在缸沿磕出个缺口,水缸里晃动的皱纹——那里面沉着二十三载春秋的米汤与药渣。

她没再追问缘由,只是起身利索地将米下锅,切了两样腌菜,又煮了鸡蛋,做了一锅热腾腾的汤饭。

三人围坐。许兰,许大叔,还有慕廉。阿牛早在开封城那天被寻来的亲戚接走,屋里只有三口人,饭菜简单,却比平日格外香浓。

慕廉盯着粥面浮起的米油,许婶突然把陶碗往桌上一击:“吃!凉了伤胃!”腌萝卜咬在齿间咯吱响,像咬碎无数未出口的挽留。

吃着吃着,许兰忽然放下碗,眼圈一红,抹了把脸,啐道:“你这白眼狼!养了你这么多年,说走就走,连根草都不带,叫婶以后跟谁念叨?”

她一边骂一边抹泪,声音哽咽:“小时候说带你上街,你哭着不肯走,非说家里好。现在倒好,长大了,翅膀硬了,咱们村子小,留不住你了是不是?”

哽咽砸在粗瓷碗沿,慕廉喉头滚动,只低头把碗里的饭扒拉得更快。

许兰哭了一阵,终究还是从自己怀里摸出一条灰蓝色的围巾。那是她闲时一针一线攒下来的,织得并不精致,边角还歪歪扭扭,却织进了她半生的辛苦和牵挂。

“拿着!”她把围巾塞进慕廉手里,“外头天冷,别冻着。”

慕廉接围巾的手抖了抖——这灰蓝毛线是去年冬典当嫁妆换的。他记得许婶就着油灯织围巾时,总嘀咕败家玩意儿配这色正好。

“婶子...”

少年膝盖砸在青砖上的闷响,惊飞梁间燕,"这些年..."喉头突然梗住,像吞了块烧红的炭。

慕廉鼻头发酸,双膝跪地,郑重叩了第三个头:“谢婶子这些年照顾,教我做人,教我为人处世”

此头,谢成人之道。

“起开!少学戏文里酸秀才做派!” 却突然噎住,扑过去把他搂进怀里,哭得更厉害,嘴里还骂骂咧咧:“白眼狼!有了本事就不认娘了!”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腌芥菜的酸香,混着新米炊烟。

许婶粗粝的指节刮过他手背,七年前那个雪夜忽在眼前晃荡。他因划破许叔的蓑衣,躲在村祠不敢归家,也是这般寒彻骨髓的清晨,许婶拎着烧火棍寻来,将他冻成萝卜的手指塞进怀里捂着。

那夜她没骂人,许婶不识字,只说:“犯错如蓑衣,破洞要自己补。”

农妇的泪珠子砸在他后颈,烫得朝阳剑在鞘中铮鸣。慕廉嗅着她襟口沾染的艾草香,这农妇骂人时喷出的吐沫星子,只是坦护所爱之人。

“走吧,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一辈子窝在家里。你婶子嘴硬心软,别放心上。外头路远,记得常写信回来报个平安。” 许叔吐了个烟圈,在一旁笑着劝。

村口老槐下,许婶往包袱里塞进最后一包炒黄豆:“敢弄丢围巾,仔细你的皮!”她转身走得比风还急,却漏了声呜咽在霜地里。

“小兔崽子!”五十步外突然炸开吼声,“要是混成汴河边上那些穿绸戴银的王八羔子——”枯枝咔嚓折断,“就甭认我这个养娘!”

慕廉摸着颈间粗粝的毛线,突然笑出泪来。晨雾里传来许叔烟袋锅敲击槐树干的声响,三轻两重,正是当年走镖的‘一路平安’暗号。

……

慕廉背影消失在雪路尽头,天地间归于寂静。

屋内,轮椅上的妇人静静地坐着,阖目如眠。她的脸上没有悲喜,鬓间的青玉小剑簪在晨光下泛着幽幽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睁开双眼,垂首嗅了嗅襟前艾草香囊——针脚是照着十六年前某件婴孩肚兜绣的,彼时绣绷上还沾着产房未拭净的血渍。

“痴念已了。”

她望向空无一人的门口,晨光穿透她逐渐透明的指尖,唇角浮现出极淡极淡的微笑。她这一生,孤苦流离,飘零如浮萍,曾经的执念与遗憾,早在孩子成长、亲情圆满的那一刻,化作了一缕轻烟。

随即,像雪落无声一般,她的身影渐渐淡去,消融在天地之间,只余一缕温暖的清香,飘散在残雪未化的庭院。

——

雪后初霁,日晷铜针挪至隅中位时,玄衣广袖扫过阶前残雪,女子面覆青铜面具。她踏进院落,驻足片刻,目光落在轮椅旁残留的那支青玉小剑簪上。

喀嚓——

鞋底碾着残雪,玄衣女子每踏一步,那些被妥帖收藏的往事,此刻正随她步履化作雪泥:

三岁孩童滚烫的额紧贴她小腹剑疤,泪痕渗进当年剖腹取子的刀口;五岁孩童藏在妆奁底的麦芽糖,融化了用来梳妆的朱砂;七岁孩童开蒙那日,便是用簪子蘸着灶灰,在黄表纸上教他写第一个‘人’字……

“孽障。”

她弯腰拾起簪子,指腹摩挲,神情不悲不喜。

喀嚓、喀嚓——

雪地浮现的剑痕,像被揉碎的桃花笺,袖袍翻卷如墨云压城,青玉簪尖挑破指尖。

血珠坠地刹那,庭院忽现两重幻影:东厢房内女子正为少年缝补冬衣,西窗下玄衣女子却将匕首抵在婴孩眉心。两道身影随飘雪渐融,唯余满地冰晶映出千面残像。

雪地上空余两行脚印。向东那串深陷如刻碑,向西那串浅淡如鹤羽,中间隔着三片未化的残雪,正拼成模糊的慕字半边。

第一卷。

终。

—————————

PS

第一卷完结啰,真心感谢看到这里,一直陪伴的读者。不过呢,既然都到了结尾,就说一下个人感想吧,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十多万字,写了燕子三个多月,中间夹了林林婶婶的事情,因为有排大纲,所以主线剧情还好,但写到肉,总得卡个一两天,主要是不想单纯输出一段肉,想带点什么出来,至少呀,读的人想深挖,可以发现到某些伏笔或细节的程度,因为字数、篇幅就那样,有很多事只能透过细节去透露了……

闲聊到这里吧,其实也想顺便为某些桥段解画,但有点无从说起,毕竟,我一说就会剧透了,燕子还是闭上嘴,静悄悄为好。

到最后,如果方便的话,请按个小心心,拜托拜托。

贴主:Cslo于2025_04_27 5:57:29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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